事情说开之后,韩叔韩婶便先回去了,时新雨和十安相对而坐,陷入了一阵阵的沉默。
最终时新雨唉了一声,只觉得卷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想下手都投鼠忌器,事情越来越难办。
三凤还在蚕房忙活,时新雨小声的问十安:“怎么办,照计划进行吗?”
十安看她悄悄的样子,有些难耐的挑了下眉毛,语调平常的说道:“什么意思?”
时新雨顾念着三凤在不想大声讨论丁四和二强,比划了个手刀,在脖子上摇了摇。
十安被逗得扑哧一笑,时新雨无语道:“严肃点好吗!这事情不解决你没办法去药铺,生活都停摆了。”
十安看她严肃的小脸自己也正色起来,用正常音量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姐姐,你心肠软,我来处理这件事情,丁四和二强这是挑拨离间,说大些便是教唆他人故意伤害,这还是正经手段,若论起下三路的法子,这种人更是好办了。”
时新雨静静的看他冷脸说话的样子,转身低头吐了下舌头,心里想着,以后可不能得罪你,再哪天也这样三下五除二的给我办了。
十安这一番话虽然有些狠辣,但给时新雨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心情又稍微放松些,本打算起身拾掇拾掇做些活,还没起身,姑母便来了。
姑母会来,两人并意外,只是这来得比想的还早,还带着十安的堂哥堂妹。
时新雨有些无语的看着这几人,眼前像唱戏一样,转眼三人就到堂屋坐着了。
时新雨本来在西屋门边站着,被十安牵着手坐到了椅子上。
姑母看了看十安,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十安这两年长高了许多,今日,今日怎么没去药铺?”
十安看着姑母摇了摇头:“昨日姑父来这闹了一场,我担心他再来,姐姐在家中应付不来。”
十安话一出口,姑母脸上立刻红一阵白一阵的,嗫啜着开口:“十安,你,你,,,”张翠凤嗯了半天仍没好意思开口。
倒是十安那堂哥有些坐不住了,着急的插嘴道:“十安!我爹要借多少钱你先借与他便是,干嘛惹得他发这么大火。”
十安不紧不慢的问道:“堂哥,你先别着急,姑父借这钱用来做什么啊?他当时云里雾里的也没说明白,进了门土匪一样打打杀杀的,还与姐姐动了手,我只以为他喝醉了闹事呢!”
时新雨看十安装模作样的有些想笑,赶紧低头抿了抿嘴。
堂哥顿了一下,有些着急的说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爹借钱肯定是因为有事的!你爹娘当时出事的时候,要不是我娘去临安府将你接回来,你能住上现在这房屋?过上现在这日子?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家这是救了你的命!”
张翠凤看着咄咄逼人的儿子张嘴阻拦:“我儿,别说了,十安是你弟,这房屋原本也是他爹娘留下的。。。”
十安表情微妙的点了点头:“堂哥说的是,若没有姑母我定然过不上这个日子,我记得昨日姑父来提了一嘴说姑母害了病,要钱治病?不知这是真是假?若姑母真的害病,这钱我们砸锅卖铁也要出,对吧堂哥?”
徐德承听着十安的话眼神转了转,随后坚定开口道:“是!我娘就是害了病!你若有良心,顾念着你在着这份亲缘,就赶紧将银钱拿出来。”
“噢,原是这般”,十安配合的说道:“那姑母究竟得了什么病?曹集镇有个药铺,也算远近闻名,不如我们今日便过去看一看?”
徐承德不耐烦的拧着眉头:“十安?你怎的这么啰嗦?钱拿来便是?说这些说什么!钱拿出来到了王圩子我们自会去看!这个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姑母了!这你再不帮真是活该至此!”
姑母听他这话脸色一白,压低声音悲切的喊道:“承德!”
“堂哥,不是我啰嗦,我手中实在是一分钱都无,家中连田产都没有一分,就算将这院子卖了也要时间啊!”
徐承德听他这样讲咽了下口水:“那没事,你先将地契给我,我们家在王圩子镇上还有些熟人,请牙行帮忙寻下,应该很快就能卖出去了!”
姑母心急的喊道:“承德!莫要如此,十安只有这一处容身之所!你,你”
“娘!你莫要多话!不将这房产卖了你难道想病的更重吗?”徐承德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话里有话的说道。
十安情真意切的点了点头:“堂哥说的对!”
“行了,你年岁小些,家中又没人可以依靠了,听我们的终究不会害你,那房契在哪?我同你一起去取。”说着徐承德就站了起来,和他爹如出一辙的探着头四处瞅。
“堂哥,你莫着急,我这破屋也不知能卖几钱,你家的房产卖了多少钱啊?”
徐承德转头瞅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我家房产为何要卖?卖了我爹娘、我们这一家人住大街啊!”
十安有些吃惊的说道:“怎会这般?姑母生病,我这侄子都想着卖房卖地为姑母求条生路,你们这亲子亲女竟然丝毫不急?再说了,王圩子镇上的房产得比我这穷乡僻壤的破落院子好卖多了吧!”
“堂哥!不可如此啊,那可是你亲娘啊!你忍心看她这样受苦?”
十安这一套丝滑小连招整的时新雨忍俊不禁,只能将手掌抵在脸前,咬着牙控制自己的表情。
没想到被十安看到立刻拉她入戏,苦口婆心的劝道:“连姐姐听到都万分不忍!堂哥,你若还是个人,还有一分为人子女的良心,都应该赶快将王圩子的房屋卖了为姑母治病啊!我爹娘早逝,只这一个姑母!莫要耽误了!想必姑父不会算计我这孤寡的房屋,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啊!到时候害得你家臭名远扬,到时候你娶妻都娶不上啊!”
徐承德被他这一番话顶的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几张,手指颤抖着指着十安骂道:“你,你厉害什么?你以为你还是临安府上高高在上的小少爷吗?你现在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父母双亡的孤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