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在心中,万物皆为空。
雨生魔此人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他不在乎故国南诀,不在乎江湖虚名,不在乎世间一切道德绑架。
南诀武林派出的诸多高手,劝谏的也好,动手的也罢,他一概不搭理,直接开干。
叶鼎之跟在师父身后,从始至终连手都没抬过,骄傲地见证师父狂虐各路大佬。
不被家族血仇牵绊,不被儿女私情困扰,此刻的他做回二十岁的年轻少侠,活在长辈的庇护指引下,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月合一路上听着探子的汇报,心里感慨万千。
“这才该是他原本的样子啊。”
奈何幼年家破人亡,初入江湖深陷情网,能不能成为一代大侠是个未知数。
云沧司农用杯盖拨弄漂浮的茶叶,闻言眸子里闪动着晦涩的光芒。
“没有人撑腰的天才,只会湮没于阴谋诡计中。”
月合抬头,觉着她话里有话。
云沧司农见她瞧过来,吹了吹浮沫,语气略显低沉:“易文君的悲剧,主要来源于她父母亲族不疼不爱不护。
偏偏她美貌无双,即使得到自由,没有保护罩的花,日后会反复成为金丝雀。
把没有攻击性的优势做到业内顶端,就成为一种稀缺性|资源,是权势、力量的象征。”
前面的不太懂,最后一句话月合若有所悟。
《颜盈》里,流水的天下第一,铁打的颜盈。
不管她愿不愿意,均会被最厉害的高手强占,只因她是公认的大佬标配。
短短半年,叶鼎之做不到天下第一。
倾尽全力救出易文君又如何,天底下有太多的人想证明自己,比他强的更是不胜枚举。
届时,易文君会成为第二个颜盈,毫无尊严,痛苦地活着。
“这么看来,嫁给景玉王竟是她最好的出路。”月合呢喃,被命运捉弄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怪不得打铁须自身强,哪个世界活着都难。易文君、我、原主,还有傻统你,全得靠自己。】
小奶统深有同感。
【对哒对哒!主神粑粑明明可以植入高智能代码,但是他不干,非让窝们自己做任务升级。】
训练手册里提到过这个问题。
万事来得太容易,会不珍惜的。
它们没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得不出属于自己的人生经验。未来遇到相同的困难,还是会栽跟头。
小奶统抱着脑袋,瓮声瓮气的,【主神粑粑好伟大,可我补想经历哎!】
三岁的小朋友只想躺赢,窝在家里吃吃喝喝,啥也不干。
月合冷笑,年纪不大,想得挺美。
【你辛苦什么,东奔西走的是我。你每天躺着挣钱换能量,没事看看动画片,做个美容spa。好意思吗你!】
【……】
被拆穿的小奶统尴尬赔笑。
搓着小手手,它奶声奶气地讨好:【宿主辛苦辣!别气别气,窝给你多送几本食谱哈。】
【哼!】月合眼一横,【你也就这点儿用处!】
小奶统哭唧唧,【我只是个种田文系统鸭,不会别哒。】
月合一点儿也不想提起这茬儿,在武侠世界里极限求生,真不是美好的体验。
除了钱!
思及此,她朝云沧司农伸出手,做出个数钱的动作。
云沧司农苦哈哈地掏出一个木盒子,犹豫片刻,用力将盒子塞进月合怀里。
“没想过会需要这么多钱,刚命人快马加鞭从司农署送来的,统共八万两。”
她一双眼睛似黏在木盒上,恨得咬牙切齿。
“雨生魔这个杀千刀的,不拿下他,对不起我这八万两的心血。”
月合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一沓银票。
白纸黑字,全是繁体。
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十分困恼。
古代世界文字繁复,文章简明,没有兔子国的白话文方便学习。
兔子国一本百万字小说十天看完,这里一本5厘米厚的史书她要看上个把月。
不认识的字太多了,理解不了的意境亦是数不胜数。
她像个小学生一样,天天请教便宜姑姑,空闲时间还得练字。宛若回到紧张的高中时期,日子太煎熬了。
一张一张数着银票,月合同样对雨生魔怨念极深。
“呵!雨生魔那家伙等着,我非拿下他不可!”
确定数目无误,她收好盒子。
钱经手而过,自动归月合所有,小奶统便能兑换成能量。
瞧着数据光屏里显示的庞大数字,小奶统激动的眼泪从嘴角流出,自信心爆棚。
【雨生魔,窝们来啦!】
扑通!
马车突然急速停下,月合和云沧司农毫无防备,身体因惯性撞到车窗上,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了?”云沧司农率先平复好心情,询问外面。
驾车的长老没答话,飞身离开,不一会儿又飞回来。
他压低声音说:“司农、少主,前边是天玄老人。”
停了下,想起姑侄俩不是江湖人,不熟悉江湖的局势,他低声介绍:“天玄老人是南诀武学泰斗。”
云沧司农瞥了眼月合,继续问:“有什么问题吗?”
长老迟疑:“他状态不好。根据我们的情报,他是前来阻止雨生魔的人之一。”
换言之,是雨生魔伤了他。
“是否危及生命?”云沧司农猜出他要说什么。
司农署收留迟暮的江湖侠客保平安,江湖侠客们得以安度晚年,双方各取所需。
年迈的天玄老人格局大,威望高,正是合适人选。
但……
他不是北离人!
错过一个高手,云沧司农倍感可惜,却时刻保持理智清醒。
“给他送一瓶疗伤的灵药即可。非我族类,难保诚心,不妥。”
马车外的长老意会,再次飞身到天玄老人身前,递出一个小瓷瓶。
天玄老人气息奄奄,“阁下何人?”
“司农署少主云沧月合,来此地勘探农事。”长老见他不接,放下瓷瓶就走了。
马车重新启动,月合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整个过程她没参与。
云沧司农示意她掀帘子。
月合歪头,掀开车帘望向后方,恰好和天玄老人的视线对上。
拔了毛的老虎还是老虎!
对方的目光锐利如刀,气势骇人。
她吓得一激灵,急忙放下帘子,回过身不明所以地瞅着便宜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