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言能不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吗?他当然知道。林屹劝过他多次,可他就是听不进去。
一天深夜林屹又去找他,修言一声不吭地把对方带到监管处,将他推进了玻璃罩内。
林屹万分错愕,吃惊地拍打玻璃,完全没想到修言会把他和修闻关在一起。虽说他被丧尸咬到也没事,但他还是会疼。
然而修言自顾自地坐下来,无视了他的叫喊。
……
身后传来轻微的叫声。
林屹烦躁地转身,拐了个弯才找到坐在地上的修闻。只见他套着止咬器,无精打采地轻声哼哼,见有人来了也没什么举动。
修闻当然不能有什么举动:他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腿被锁链栓住,另一条腿也被研究所彻底打断,嘴中还带着止咬器,他只能坐在地上瞪眼,随便来个人都能让他彻底长眠。
未免有些可怜。
林屹心头一震,忍不住朝他伸手,然而修闻猛地撇头,躲开他的手,表情凶恶。他只能做样子恐吓林屹,实际上根本没有办法伤害到他。
这也是修言放心把林屹关进来的原因。
“我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林屹终于推开玻璃门,表情非常难看,“它不会想留在这儿的。”与其让修闻像家畜一样被豢养,不如让它早日解脱……
修言垂眼,掌心贴住玻璃罩,缓缓道:“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了。”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抛弃修闻。
林屹知道劝不动他,便也不再提及此事。他转头看向修闻,心里越来越难受。
这个曾经抛弃他、把他丢进丧尸堆的人终于死了,变成了这副鬼样,可他完全开心不起来。
林屹不明白修言为什么对修闻如此执着,他也不想去明白……他害怕修言对修闻有难以言喻的情感,如果是这样,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
研究所每月都会找修言抽血做实验,据说之前做实验的是那个已经去世的异能力者,这不免引起了林屹的怀疑,可修言对此毫不在乎,对他来说,只要能保下修闻,一切都好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多,这天中午,幸存者们都在基地食堂排队等候,没承想有人突然尸化,将附近的几人咬伤。门口的守军立即清除丧尸,并将被咬的人进行隔离。
所有人都被这场异变吓得魂不附体,他们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突然尸化,明明这里没有丧尸!
等等,没有……丧尸?
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出修闻的脸。
尽管研究所声明此事与修闻无关,但人们还是把罪责推到了修闻和修言头上。
毕竟岛屿基地安全至今,偏偏他们来了就出事,说与他们无关,谁信?
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军队按照指令封锁食堂,对人们进行逐一排查。
当检查到一个矮胖的年轻男人时,他缩着脖子表示被丧尸吓到了,想先上厕所。人有三急,也怪不得他,于是检查的军人放他去了食堂厕所,只不过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出来。
军人提枪在门口探头,搜寻一圈也没见到他,正当他打算呼叫支援时,就见胖男人蹲在不远处的后厨门口吞吃着什么。
军人当即恼怒,上前就给他一脚,骂道:“让你上厕所,你以为闹着玩儿呢?!还敢偷吃!”
胖男人“哎哟”叫唤,苦着脸说自己实在是饿,万一又有人被查出问题,他可就吃不成饭了。
军人没跟他多废话,直接搜身,查看情况。胖男人没办法,脸色僵白地起身,老老实实按指令行事。
胖男人周身黝黑,像是几个月没洗过澡,他冲对方憨厚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军人严肃地让他转身,检查半天也没问题。
“穿上吧。”
“好嘞长官!”
就当胖男人要离开时,军人突然道:“站住!把手腕上的表拿掉!”
胖男人浑身一僵,表情难看:“我太胖了,这表拿不下来……”
“少废话!”
……
其他人按流程接受检查,突然后厨传出“哎哟哎哟”的哭喊,人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胖男人被枪抵着脑袋走过来,鼻涕眼泪狂流。
“冤枉啊,我这真是不小心被刀划开的,刚才不是发水果吗,我用刀切的……”
军人立即把情况报告给上级,后者想都不想,直接派人把他押送到了监管处。
胖男人一路哭嚎,嚎干眼泪也不见谁救他。等到了监管处,他一看到修言便扯着嗓子发出杀猪般的哭叫,恳求对方救救自己。
因为在他看来,修言是唯一一个愿意保护丧尸的人。
修言问清缘由后便不再言语,任由军队押送胖男人,胖男人急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摆脱束缚,抱住修言的腿哭叫:“求求你救我!我真的没被咬伤!你,你都救了他,为什么不能救我?”
胖男人指着玻璃罩内的修闻,满是鼻涕眼泪的脸上露出一抹幽怨:“凭什么?!”
林屹看不下去了,强行拉开胖男人,横眉呵斥:“他是已经被隔离的丧尸,你是即将被隔离的丧尸,谁救他了?你有多大的脸?”
胖男人不管不顾,躺地撒泼:“求你们了!这里有进无出,我真的没被咬伤!”
林屹眉心狂跳,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揪住对方领子骂:“少废话!你不进去难道我们进去?你这伤口已经发黑,分明是感染了病毒!”
“即使感染了病毒,我就一定会死吗!”胖男人带着哭腔喊,“我也可能变成异能力者!为什么我一定会死?!这个地方有进无出,根本没人能活着出来!”
林屹哑然,再无话可说,他下意识看向修言,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那张冷峻的脸死死盯住胖男人,仿佛要在他身上打洞,听胖男人哭喊好一会儿,修言才冷声道:“进去吧,你如果没有尸化,他们会放你出来的。”
“不可能!他们不会放过我!”胖男人瞪大眼眸被拖进玻璃罩,他哭喊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修言保持沉默,视线移向角落里的修闻。此时的修闻被隔壁的声响惊动,他低声嘶吼,全然如同野兽。
“凭什么?”
修言仿佛听到修闻在自己耳边低声抱怨。
他摆手示意军队离开,然后独自走进关押修闻的玻璃罩内,盘腿坐到他面前。
“对不起。”他揭开修闻的止咬器,怜爱地摸着对方的脸。后者立即凶恶地张大嘴巴,一口咬住他的手腕!
“修言!”林屹惊愕。
修言闷哼一声,吃痛地捏起修闻的下巴:“别咬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