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正月,夜里寒风呼啸,气温还是很低。
冷风席卷而过,吹起地上碎雪,在地面上打着旋儿,随即消散如烟。
并排六辆大货车停在一处空地上,车后的集装箱贴在一起,中间的缝隙,仅能容下一人侧身通过。
远处两辆皮卡停在那里,一条粗大的电缆延伸过来,接入集装箱里,柴油机轰鸣声远远传来,陈栋知道,那是一组发电机。
集装箱之间,像是火车连接处一样连通起来,在最左边一辆卡车的集装箱末端,开了一道门,一座简易扶梯放了下来,两个彪形大汉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和大棉靴,抱着胳膊站在门口。
“几位先生,这边请。”
女侍应生前头引路,当先一步上了扶梯。
陈栋祝瑾先后走上扶梯,眼前铁门开启,里面有人挑开门帘。
进入第二道门帘之前,有人上来搜身,还有检测电子仪器的扫描仪,确认安全无误才放行。
进了第二道门帘,陈栋眼前一亮。
集装箱的墙壁上包着保温板,四条灯带延伸着指向前方,左手边并排四张桌子,四名穿着黑丝短裙的女子坐在那里,有人收取现金,有人点发筹码,忙碌而有序。
陈栋排队上前,一个年轻女子笑着问道:“老板,您兑换多少筹码?”
陈栋掏出现金,“先换这些。”
女子接过现金交给操作点钞机的同伴,确认金额无误后,给他拿了五万元筹码,同时叮嘱道:“如果您赢得多了不方便携带,可以随时交给我们保管,我们会为您提供有偿跟随保管服务。”
陈栋点了点头,接过一袋筹码,牵着祝瑾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又过了一道门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一条仅能容纳双人侧身通过的走廊延伸开去,接连两个小包厢,里面已经有人在赌博了。
陈栋走到走廊尽头,拐过一个弯,又进了一条走廊,一路看去,每个包厢门上都有标牌,上面写着“百家乐”“轮盘”“黑杰克”“德州扑克”等等,分门别类,样式很多。
陈栋祝瑾一路走到最末一节,走廊消失,整个车厢里面都是沙发茶几,两边摆放着各式瓜果甜品,几个人忙忙碌碌,有汤面火锅烤肉,墙上甚至贴着菜谱。
看到两人进了餐车,一个女侍应生走上前来,“二位想吃点什么?”
陈栋摇了摇头,“第一次来,看看。”
女侍应生退到一旁,态度不卑不亢,显然不是初次遇见这样的人。
陈栋与祝瑾对视一眼,随即掉头回去,找了一个玩“黑杰克”的包厢。
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七个人,庄家正在发牌,陈栋在一个空位上坐下,祝瑾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下注。
黑杰克在这里叫“二十一点”,陈栋略有涉猎,坐下来看了一会,大概了解了下注规则,然后开始下注。
这张桌子,起注金额两百,封顶一千,坐庄的美女荷官明显是个高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杀走了好几拨赌客。
接着又有赌客进来,陈栋不动如山,起注下注都很稳健,面前筹码渐渐多了起来。
玩了一会儿,祝瑾靠上前来,毫不避讳将胸脯压到陈栋背上,在他耳边说道:“老公,别玩这个了,怪没意思的。”
祝瑾在场,几个赌客不时看她,有时又想故意表现,不知道多输了多少钱,此时听她要走,便有些开心又有些不舍。
陈栋收起筹码,牵着她换了一个包厢。
这个宝箱是赌轮盘,人更多,包厢也更大。
这次陈栋让祝瑾坐了下来,他站在身后,看着祝瑾下注。
祝瑾手气不错,在轮盘上赢了五千多块的筹码,比陈栋在“黑杰克”包厢赢得还多一些。
两人又体验了几个包厢的玩法,陈栋感觉差不多了,就要起身。
祝瑾将他按住,凑到耳边小声说道:“输。”
她声音极低,仿佛是含着陈栋耳朵说话,抵近的热度和香气让陈栋心猿意马,内容却是另有所指。
两人如果就这么撤了,那么一定会惹人怀疑,陈栋没见过真正的赌徒,但祝瑾见过。
没有赌徒会浅尝辄止,他们都会在自己手气正旺的时候想要搏一搏拼一拼,不可能见好就收;如果输了的话,就会想要一把翻盘,更不可能带着手里的钱离开。
陈栋一下子明白过来,知道自己还得留下点钱,这样才有接下来的动作。
他在“21点”的桌子前又坐了下来,这次换了一个更加年轻的荷官,陈栋不再谨小慎微,几次大开大阖,很快赢了一万多块,接下来又输了两万多块。
“各位老板,今晚的活动即将进入尾声,三十分钟后散场,请大家做好离场准备!”
播报声音响起,牌桌上便有人起身,走向最后一节车厢。
陈栋正是关键时刻,他手里捏了一张老K一张黑桃六,他看着牌桌上的筹码,当即一拍桌子,又要了一张牌。
来了个红桃七,他押金去的四千块,又输出去了。
他红了眼还想再来一把,忽然祝瑾拉了他一下,“老公,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陈栋立刻回过神来,却有些依依不舍看了眼牌桌,如果再来一把,说不定就翻盘了。
他依依不舍跟着祝瑾离开包厢去了最后一节集装箱,已经有七八个人在那里吃东西了。
餐厅类似于自助,有做得现成的饭菜,也可以自己动手。
祝瑾挑了碗热汤面条,陈栋夹了块烤牛排,两人坐到一张小茶几边上吃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从餐厅离开,两人吃饱喝足,也随着人群往外走,在入口处排队换了钱离开。
带他们来的女侍应生早已等在外面,领着众人上了考斯特,等人到齐了,这才重新出发,开往县城。
陈栋祝瑾靠在一起,两人有些困倦,不想说话,也不敢多说。
车里有人兴高采烈,显然是赢到了钱,其他的人垂头丧气,自然就是输了。
有人问陈栋赢了多少,陈栋叹了口气说没少输,便不再多言。
考斯特稳稳停下,两人在上车的地方下车,看着考斯特去远,这才一起进了小区一个单元门。
在三楼楼道呆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跟踪,两人这才重新折返出来,沿着路边回到宾馆。
天边晨曦微露,一夜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赌场里面没有时间,七八个小时过得飞快,饶是如此,陈栋仍然有些意犹未尽。
回到宾馆,祝瑾来见邓泽宇,开始研究案情。
邓泽宇一夜没睡,困了就在沙发上打个盹,始终在等着两人的电话。
三人坐定,祝瑾就要汇报情况,邓泽宇摆了摆手,“就说输了多少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