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活的东西正在自己的脑袋里。
这是花峣在意识陷入昏迷状态之时唯一能接收到的信息。
自己的动作,感知,皆已被大脑中的东西操控了,自己正逐步沦为它的傀儡...
但是某一刻,丹田灵源涌出了几缕金色的灵力。
它们顺着灵脉一路循环至自己的头部,围绕着那只活物自发形成灵力循环。
那活物所产生的灵力波动正在随着金色灵力循环而迅速减弱。
它在挣扎,但完全抵挡不了金色灵力循环的分解。
没过多久,那活物的灵力波动彻底消失,金色灵力也随着内循环回归丹田灵源,隐匿了踪影。
身体的感觉重新回到了花峣的掌控之中,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
花峣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知觉,逐渐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咔、咔、咔...”
耳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许多细小硬物相撞的清脆响动,随着自己知觉的回归,这声音也变得更清晰起来。
密密麻麻,令人烦躁的声音。
他看到自己正处于一间采光并不是很好的房间内。
一片漆黑...
待到视觉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地上有很多虫子。
很多。
密密麻麻,爬来爬去,黑色的甲壳反射着微弱的光线,形成了一种波光粼粼般的质感。
黑色甲壳相撞,这便是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
如同一股小规模的黑潮,正不断地想要涌向自己的脚边,却又在距离自己两步远时退散开来,宛若潮起又潮落。
半空中有许多马蜂飞来飞去,能听到翅膀高速震动的嗡嗡声,但是那些马蜂并不像这些甲虫一样想要靠近自己,只是一直在空中按着固定的路线飞行。
仔细观察近处的甲虫,便能看到它们锋利的钳状口器,以及令人不安的红色复眼。
花峣本能的想要后移身子远离这些看上去无比可怕的虫子,但只抵上了一堵冰凉的墙壁。
“砰!”
撞击又使得花峣感觉到了脖颈上的刺痛,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痛呼。
“唔...嗯...”
“花峣,你...没事了?”秦慕正席地坐在花峣身旁,看到花峣恢复了,惊喜道。
“秦慕姐?”花峣轻抚着自己刺痛的脖子,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
说罢,又看了看地上那乌黑挤作一片的甲虫,心里止不住的发毛。
他能隐约嗅到这些虫子身上的血腥味...
人类的血腥味...
如果被这些长着锋利口器的甲虫爬到身上...
花峣无法想象。
“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秦慕正要回答,只听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声-
“真的醒过来了,真的醒过来了!!!”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个活物一跃而起,在原地又蹦又跳的,看上去兴奋极了。
这声音嘶哑又怪异,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但这诡异的声线所组成的又的确是自己能听懂的人类语言。
花峣稍稍凝神,运起狸目鹰眼术,这才看清了那又蹦又跳的活物的模样-
那确实是一个人类...但是丑的出奇-苍白瘦削的脸,外凸像鱼一样的眼睛,硕大的蒜头鼻,凸出的龅牙,满面的皱纹,光秃秃的头顶上只剩下最后几根毛发,随着这家伙又蹦又跳的节奏摇晃着,他整张脸都因为那狂喜的表情而有些扭曲,看上去猥琐又怪异,就是这样一个年过半百的猥琐老头的脸,却配着一副幼童一样矮小的身体,身上那破烂打满补丁的袍子呼扇呼扇的,一股股带着腥臭味的风从那边飘了过来,花峣和秦慕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主人,主人,您快看,他真的跟您说的一样醒过来啦!”
顺着怪老头喊话的方向,花峣看到了-
就在房间的另一侧,有一个披着宽大黑袍的人正背对着花峣和秦慕席地而坐。
由于他身着黑袍,所以花峣看不出ta的性别,只看到ta双手正在自己面前摆弄着什么,在背后看,只能看到黑袍人面前冒出缕缕暗色灵气。
那件黑袍也很是奇怪,屋内无风,但黑袍的下摆却是在微微的舞动,像是独立的生命体一般。
爬满了整间房子的黑色甲虫不停在黑袍人身旁经过,却完全没有要伤害ta的意思。
“主人,主人!”怪老头动作扭曲跑起来,兴奋的冲向那个被他称为“主人”的黑袍人,张着双臂,带着一股腥臭的风就要抱上去,然而就在最后一刻,黑袍人还是朝着怪老头跑来的方向伸出了手,准确的挡住了怪老头就要贴过来的丑脸。
“我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叫这么大声做甚?”这是一个喑哑却尖细的嗓音,乍一听甚至无法分辨其性别,硬要说的话,可能要更偏向女性一点。
“别老是想贴过来,你身上的味道比茅坑都臭!”黑袍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嫌弃和鄙夷。
那怪老头听了这话反而像是更兴奋了一样,一抹潮红爬上了他苍白的脸,笑容也变得更加扭曲,“咯咯咯”地很是刺耳。
接下来,他竟然...伸出了舌头,舔舐起了黑袍人那只正挡着他不让他更进一步的手。
那是一只很白很白的手,细长,骨节分明,但并不是像花堇一样健康的白皙,反而是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
怪老头的舌头很长,几乎有他半张脸一样长,厚厚的黄色舌苔令人作呕,此时正舔舐着黑袍人那只白得吓人的手,扭曲的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
这一幕看得花峣呆愣住了。
这...这是在干什么?
只见黑袍人那悬着的手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两三次呼吸的功夫之后,那只手突然暴起拿住了怪老头的头顶,随后朝着地面猛力一按...
只听“砰”的一声响,花峣看到怪老头的半个脑袋直接被压平了,身体因为残余神经的反射不断抽动着,污浊的血从破裂的头盖骨中汩汩流出,这污血有着剧烈的腥臭味,就连那些满地爬的甲虫都会绕开这污血。
难闻的味道传来,花峣却来不及掩鼻。
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太过怪诞,他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