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荣桂已经在田妮的房里给姜小月准备床铺了,全家人都对这个即将来临的长的像郭承庆的女孩充满好奇和期待,尤其是老太太。做母亲的当然能体会田荣桂的心思,虽然那个没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已经早就被淡忘了,但田荣桂是不会忘记的,那是她怀胎十月的骨肉,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老太太见到姜小月果然很喜欢,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外孙女一样,田师母也很喜欢她。姜小月在她们面前倒是很乖巧,依着郭婷婷也叫“外婆”和“大舅母”,俨然由小刺猬变成乖乖兔了。田苗苗跟她也很亲,拿了本《格林童话》缠着让她讲故事给他听。
姜小月觉得屋里说话的声音吵,不适合讲故事,就和苗苗端着板凳坐外面去了。
姜小月有职业习惯,对待孩子的时候一定要全神贯注。
外面阳光明媚,暖风习习,空气也像被过滤过一样,让人呼吸顺畅,心情愉悦,她的情绪也不知不觉地好了起来。
苗苗在她对面坐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也全神贯注地等待着。
姜小月冲孩子笑了下,温柔地说:“开始了,听好。在遥远的古代,人们心中的美好愿望往往能够变成现实。就在那个令人神往的时代,曾经有过一位国王。国王有好几个女儿,个个都长得非常美丽;尤其是他的小女儿,更是美如天仙,就连见多识广的太阳,每次照在她脸上时,都对她的美丽感到惊诧不已。
国王的宫殿附近,有一片幽暗的大森林。在这片森林中的一棵老椴树下,有一个水潭,水潭很深。在天热的时候,小公主常常来到这片森林,坐在清凉的水潭边上。她坐在那里感到无聊的时候,就取出一只金球,把金球抛向空中,然后再用手接住。这成了她最喜爱的游戏。
不巧的是,有一次,小公主伸出两只小手去接金球,金球却没有落进她的手里,而是掉到了地上,而且一下子就滚到了水潭里……”
常胜、石磊、郭婷婷和田老师在屋里聊天,姜小月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停止说话,侧耳倾听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没有任何的杂质,和她平时说话的腔调完全不一样。她很专业,故事说的绘声绘色,充满童趣,每到关键的地方,她总是要稍微停顿一下,看着孩子的反应。苗苗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了,都忘了问“然后呢”。他平时听爷爷讲故事总是不停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常胜坐的位置只能看到姜小月的背影,但他能看到苗苗的脸,孩子全神贯注的表情让他有些感动,他觉得姜小月虽然脾气有些蛮横,但将来一定是个好母亲。他觉得对孩子这么有耐心的人一定也会是一个好妻子吧?他这样想的时候,脸有些发烧,赶忙看看大家,却发觉大家都在看着他,他的脸一下红了。
“我们姜老师讲故事很好听吧。”郭婷婷看着他小声地说。
大家都没有说话,但都认同了她的说法,继续沉浸在童话故事里。
“严冬时节,鹅毛一样的大雪片在天空中到处飞舞着,有一个王后坐在王宫里的一扇窗子边,正在为她的女儿做针线活儿,寒风卷着雪片飘进了窗子,乌木窗台上飘落了不少雪花。她抬头向窗外望去,一不留神,针刺进了她的手指,红红的鲜血从针口流了出来,有三点血滴落在飘进窗子的雪花上。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点缀在白雪上的鲜红血滴,又看了看乌木窗台,说道:但愿我小女儿的皮肤长得白里透红,看起来就像这洁白的雪和鲜红的血一样,那么艳丽,那么娇嫩,头发长得就像这窗子的乌木一般又黑又亮!
她的小女儿渐渐长大了,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真是人见人爱,美丽动人。她的皮肤真的就像雪一样的白嫩,又透着血一样的红润,头发像乌木一样的黑亮。所以王后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白雪公主。但白雪公主还没有长大,她的王后妈妈就死去了……”
姜小月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苗苗等了半天,回过神来着急地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常胜顾不得多想,一下冲了出去,拿过姜小月手里的书,“苗苗,阿姨累了,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不是阿姨,是姑姑,奶奶说是姑姑。”苗苗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田老师也走出来,“好,是姑姑。姑姑累了,让姑姑休息一会。这些故事你都听了多少遍了,还听?”
“爷爷讲的不好听!”
“臭小子!下次不准再缠着叫爷爷讲故事了?好了,小月姑姑不走,要住在我们家,明天再讲。现在去把飞碟拿出来玩吧。”
飞碟转移了苗苗的注意力,他飞奔着进屋拿飞碟去了。
午饭后,姜小月一个人走到屋后,她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留下来,能不能留下来?
石磊看到姜小月一个人走到屋后,也悄悄跟了过去,他对她说:“相认吧。你觉得这样撑着有什么意义?相认后一家团圆,好好生活,你爸妈在天上也会安心的。”
“不用你操心!”姜小月虽然已经放下对他的感情,可心绪并没有完全平复。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残忍吗?”
“抛弃我的人更残忍!”姜小月说完转身走了回来,正好和田荣桂撞了个满怀。
田荣桂在厨房看到姜小月神情落寞地走到屋后有点担心,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却看到石磊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她没有多想也跟了过去,正好听到了姜小月说的这句话。
她感觉姜小月有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了。
石磊看到田荣桂,一脸惊慌,结结巴巴地叫了声“妈”也溜了。
“抛弃我的人更残忍!”姜小月的这句话像一记闷棍砸在田荣桂的头顶,她头晕目眩,心慌气短,差一点摔倒在地。她扶着墙壁站立片刻,定了定神,开始梳理认识姜小月以来的点点滴滴,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石磊和姜小月之间的瓜葛,应该不像婷婷说的那么单纯,即使石磊放下了,姜小月应该还没有完全放下,这样,姜小月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阴晴不定,总对她有种莫名地敌意也就能说得通了。
田荣桂用手抹了抹胸口,呼了一口气,镇静一下情绪,她有些后悔,凭着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把这个女孩拉进他们家的生活中来,会不会给婷婷那个傻丫头带来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