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童子,此刻悬浮在囚灵塔外,她捂着自己的脸,自嘲的笑了起来。
“我每天都胡思乱想……真是自己吓自己。”
可就在这时,姜童子,听到了周围,其他红花双棍的声音。
“那小白脸没死?”
“不仅没死,还换了一身皮囊?怎么回事?不可思议!?”
“姜姐,你快睁开眼看看你的郎君,他在红莲业火中,怡然自得,跟回到自家后花园似的,他竟然不畏惧红莲业火……既然如此……你快跟他好好说说,让他去把副龙头救出来。”
“我就说,堂堂三真万法门的弟子,怎么可能真的找一个小白脸做情郎。原来之前是压制了修为,和我等闹着玩的!”
“我看见那少年郎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丰神俊朗,绝非那种出卖色相的娈童!”
“姜姐,能不能救出副龙头,全看你的情郎了!但副龙头,脾气暴躁,你让你的那位情郎,在和副龙头配合时,一定好好说话。”
姜童子此刻放下了遮掩面庞的手,怔怔的望着前方。
她望着那红莲业火里的青年。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知道。
有些事情,就算自己再不想承认,再拒绝接受,可事实摆在那里。
她是三真万法门的弟子。
她的道心没那么脆弱。
她不能一直自欺欺人。
她张了张嘴,声音撕裂。
“三真万法门弟子……姜童子,拜见祖师。”
这一幕,把周围的十几个红花双棍,都给吓了一跳。
他们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这是为何啊?”
“那位俊杰,不是您的情郎吗?求他办点事,不至于下跪吧。”
“不是道侣吗?怎么忽然叫上祖师了。”
“多嘴!人家小两口之间,爱怎么叫怎么叫,哪里轮得到咱们叽叽歪歪?”
“现在的小道侣,真有情趣……只是,别忘了正事就行。无论如何,可得把副龙头救出来啊!”
……
与此同时。
五浊海,大大小小的岛屿的天空。
天上观战的修士,一个个也都错愕不已。
“不……不至于吧!那位三真万法门的女神仙……跪下了?她是被吃软饭的!不是吃软饭的,她为什么跪下?”
“那位大师,回来后,我一定要拜他为师,一个小白脸,怎么能有手段到这个地步?”
“开宗立派!必须开宗立派!这手段,比什么大神通之类的牛逼多了……现在这世道,修真多难啊!我是真的想找一个修为高深的女仙人,和她喜结良缘……是真的不想努力了,也是真的穷困怕了……”
“都说人生多歧路,但这位大师,一丁点弯路都不肯走啊!”
“话说回来,大师是怎么在红莲业火中,但却不受烈火焚烧的!”
“大师自然有大师的手段,好好看,好好学着便是。”
……
而与此同时。
包裹着囚天塔的通天火柱内。
林尧,或者说,万法隐世仙君,此时抬手,手中动作,如同拈花一朵。
而他周围的红莲业火,此刻竟然真的都向着他拈花的指尖凝聚。
在他指尖凝聚的火焰,渐渐化作一朵赤红的火莲。
而囚灵塔外的火焰,此时也渐渐熄灭。
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烈焰,环绕在万法隐世仙君的周围。
那位仙君,此时竟把赤红火莲当做头绳,系在自己的发髻上。
火莲不断释放出烈焰,和仙君周围的环绕的火焰,形成循环,生生不息。
这一刻,那位仙君的身体外,如同披上了一件,红莲业火衣。
而囚灵塔内外。
再无一丝火焰。
这一幕,让天地寂静。
囚灵塔外的几个天地会红花双棍,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囚灵塔,和那位身披烈焰的仙君。
“囚灵塔外的红莲业火……就这么水灵灵的没了?姜姐的情郎到底什么来头?”
“原来以为是姜姐找了个小白脸,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太过肤浅……姜姐的情郎,不是她包养的小白脸,而是一位能帮她撑起一方天地的靠山。”
“被他娘的废话了。红莲业火没了,还不速速去救出副龙头。”
“姜童子……此次,你青木堂,立大功!!!”
“姜姐,您和您夫君的大恩,我天地会,铭记于心,日后必定报答!”
……
那些红花双辊,此时一个接一个的升空。
直奔囚灵塔的塔顶。
只剩下姜童子,一个人跪在虚空,不敢抬头。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她此时只觉得天塌了。
她的脑海里,开始不自觉的回忆起,和那少年郎相遇,到刚刚的种种场景……
她想起,自己和那少年说的油腻情话。
她甚至有想过……
今晚就拉着那少年双修。
先把夫妻之情坐实……感情之事以后再慢慢培养!
若是今天自己就能怀上孩子就更好了……
……
这些脑中,曾经的小想法。
现如今回忆起来。
只让姜童子,觉得面庞滚烫,如遇岩浆。
“师尊啊!”
“你说的对。”
“小说家的胡编乱造的那些话本小说,不能乱看!”
“弟子的脑袋,就是看那些话本小说,看坏的。”
“你绝对想象不到,弟子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你要是知道弟子今天干得这些事情。”
“是会夸奖弟子有种。”
“还是怒骂弟子,欺师灭祖呢?”
“可是师尊啊!弟子真的不是有意的。”
“要怪就怪祖师爷,化身的少年郎,实在太符合弟子的择偶标准了……那少年郎,小腰那么细,谁看见不眼馋啊!拿这个考验女修士,哪个女修士,能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师尊,您在天之灵保佑弟子吧!”
“保佑弟子,不被祖师责罚。”
“不过……要是祖师真的不肯原谅弟子。”
“弟子也能理解……”
“毕竟这都是弟子咎由自取。”
……
可就在这时。
姜童子,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
姜童子身体颤抖了几下,但仍旧不敢抬头。
直到她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
“这些年来,三真万法门,只剩下你一个,辛苦你了。”
姜童子身体一颤。
她跪在地上,仍旧不敢抬头。
但却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她努力的想要把眼泪憋回去。
可那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祖师……”
那温暖的手掌,又轻轻揉了揉姜童子的脑袋瓜。
“日月山河还在!”
“你我还在!”
“三真万法门,就还没有亡!”
“我三真万法门,也绝不会亡。”
“要亡的,是尸仙黄粱。”
“但在诛杀黄粱之前,我要先让九州天下,海晏河清!”
姜童子身体再次一颤。
她终于大着胆子,抬起头来。
她看见。
一道被烈火笼罩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
赤红火焰里。
之前那俊美的青年,又变回了青衫少年郎。
青衫少年,对她咧嘴一笑,随后抬头望天……
此时的天上,那浓厚的黑云,却越加浑浊。
嘶哑的声音,伴随着雷鸣,在天上响彻。
“混账……天降下的红莲业火,你竟然也敢收服?”
“该死的……小看了这群帮派分子!”
“所有真仙,涅盘仙,勿动,继续镇压那恶童,把尸傀放出去,去诛杀那群帮派分子。无论如何,不能让那恶童脱困。”
“只是尸傀可以吗?”
“除了降服红莲业火的那个妖孽,其他的帮派分子,仍是乌合之众!先用尸傀拖延时间。之后把囚灵塔,压回海底!哪怕放弃行刑,也不能让那恶童,脱离我等掌控。”
“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混沌青莲体,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飞咯。”
“李奎呢,把李奎叫出来。只要李奎在这里,那恶童,就绝不会跑。那孽障,见到他的父亲,就走不动道,只想拔刀。”
……
这一刻,天上,黑云震颤。
一道接一道的飞光,像坠落的陨石一般,从天空砸下。
那“陨石”里,是一个个身披黑衣的,神官装扮的傀儡!
那些“神官”,个个都面庞如白玉。
脸上没有一丝褶皱。
眼眸冰冷如寒霜。
身上披着的神官黑袍,更是没有一丝褶皱。
每一个神官,都好像一具,感受不到人世间,悲欢离合的精美人偶。
此刻,那些神官,直奔囚灵塔。
和想要飞去囚灵塔,塔顶的天地会,红花双棍们,撞在了一起。
天地间,又荡起层层五光十色,但却带着毁天灭地气息的波纹……
与此同时。
天上。
黑云翻涌。
一个身披铠甲,留着长胡须的中年男子,被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神官,推了出来。
那中年男子,面色惨白,神色惊惧。
但他还是嘶声开口。
“李星澈,你可知错?”
囚灵塔的塔尖。
那位被铁链束缚的,沉默许久美少年,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老狗!”
“这么多年来,罗酆六天的狗,当得可痛快?”
“看看你那丧眉耷眼的败家之犬模样,真是让人觉得可怜。”
“听说这些年来,因为我的原因,你日日夜夜都在惊惧。”
“嘿……你这没胆子的东西!”
“放心,只要我脱身,一定宰了你,帮你解脱。”
那面色惨白的中年男子,原本惊惧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怒容!
“孽障!”
“这么多年,你还和当年一样……”
“你被镇压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丝毫悔过之心。”
“就跟你那杂种娘亲一样!”
“她是野种,你是小野种,都是驯化不了的畜生。”
就在这时。
囚灵塔,忽然摇晃。
囚灵塔上的所有锁链,互相碰撞,发出叮铛声。
塔顶则有烈焰窜出。
“老狗!”
“你别用你那张臭嘴,提我娘亲!!!”
“你等着!”
“你洗干净你的脖子等着。”
“我一定亲手砍下你的项上人头。”
黑云上,那位身披重甲的中年,慌张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紧张的拉住身后,那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神官手臂。
“神官,您护我周全!”
“那孽障,还想杀我!”
那黑袍神官,厌弃的瞥了那中年人一眼。
“李天王!”
“你好歹是我罗酆六天册封的天王。”
“怎么面对自己儿子,这般唯唯诺诺。”
那位身披重甲的李天王,眼神幽幽的看着眼前的神官。
“儿子?”
“你见过哪个儿子,天天叫嚷着,要杀自己亲爹的。”
“这样的儿子给你,你要不要?”
“神官,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孽种,生在谁家,谁家遭殃,他就是个应该遭千刀万剐的灾星。”
“他被你们关押在海底,一千多年,怎么还没死啊!为什么还没死啊?”
那黑袍神官,忽然沉默!
……
而与此同时。
五浊海域,各大岛屿的上空。
一个个看热闹的修士,也都仰头望天。
“罗酆六天,看来是没信心了,又把李星澈的爹给推出来了。”
“李星澈的爹,也算是一件对付李星澈的大杀器,只要他爹出现,在李星澈,攮死他爹之前,他绝不会逃!”
“父子当成这样,也真是世上一大奇观。”
“嘿……碰到李星澈这样的儿子,哪个当爹的能有好下场!”
“可我怎么听说,那位李天王,也不怎么样!据说,多年以前,瞿塘峡,每年都要像海峡里的真龙,献祭童男童女!”
“那又怎么样?这世上没有无不是的爹娘!爹娘之恩,大过天!”
“可李星澈已经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了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说还就还,那李星澈,就是天生的恶种,没有良心……这世上,就没有他感恩戴德的人,这种孽障,比不死尸还要可怕。”
“是啊,你看弥漫在囚灵塔塔顶的杀气,那恶童,又在发狂了,谁这时候,靠近囚灵塔,都如同找死!”
“不对,有人在靠近囚灵塔,是谁?”
“是祖师爷!?咱的祖师爷!?”
“祖师爷,你干嘛?你快回来!我们还等着你开山收徒呢!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您是我命定的师尊!!”
……
五浊海域的上空,议论纷纷。
囚灵塔外,术法炸裂,五光十色。
可就在这时。
有一道身披烈焰的身影。
不声不响的。
来到了囚灵塔的塔顶。
有天上的尸傀飞来,想要阻拦他的脚步。
却被他随手一挥,挥出的赤红烈焰点燃,尸傀,直接被烈焰焚尽。
漆黑云层之上!
身披重甲的李奎,也注意到了那烈焰身影。
他猛拽身边黑袍神官的手。
“神官,你动手啊!”
“你快说句话啊!”
“有逆贼,要劫法场。”
李奎旁边的神官,面色一变。
“大胆逆贼!”
“你敢劫法场,罗酆六天,势必诛你九族。”
随后那黑袍神官又转过头,看向李奎。
“罗酆六天,真仙境界以上的神官,都在负责镇压李星澈!分不出来人手。”
“但没关系,捆绑镇压李星澈的法符和锁链,都是罗酆六天,十二境的涅盘仙,亲手炼制!非十二境涅盘仙,破不开!”
“那逆贼,休想营救得出李星澈……”
“天上的雷宵也快布置好了!李星澈会被重新镇压进大叫唤地狱。”
“而这些逆贼,也都会死去。”
“但话说回来,那身披烈焰的逆贼到底是谁啊?罗酆六天的“生死簿”上,竟然没有他的信息……不应该啊!”
……
这一刻,天上电闪雷鸣!像是神明在愤怒的咆哮。
而囚灵塔的顶端,那身披烈焰的身影,对天上传来的嘶喊,置若罔闻,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囚灵塔塔尖,那个被锁链束缚的“恶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