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彭的老婆为了女儿一直忍气吞声,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改变这样的现状了。
此后的十七年,他的老婆又怀了四次,无一例外都因为家暴流产了,他非但不反省,还一直埋怨自己老婆没给他生个儿子。
两年半之前,女儿已经高中了,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麻将,而且是很大的麻将,回家就拿钱出去打。
终于在一次他回家取存折的时候,他老婆不肯让他拿走,说里面的钱要存给女儿上大学,女儿很快就要高考了。
刘彭那天在别人的满月宴上喝了不少酒,他像往常一样对着老婆拳打脚踢。
可这次,他因为下手没有轻重,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老婆已经撞到桌角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
那时候他老婆还没咽气,可他出于紧张害怕,根本没检查,没有叫救护车,而是直接逃走了,留下他老婆一个人在血泊里缓缓流干了血液。
那最后的半个小时,她的绝望、害怕和怨恨,无人能体会。
直到两天后的周末,他们的女儿从学校放假回来,她才被发现。
她女儿报了警,可那时候刘彭早已逃到了外地。
后来的三年里,他一直在东躲西藏,存折里的钱已经被他取了现金,偶尔做一些不需要身份证的零工,一直到现在。
他一直觉得,自己只要有钱了,就能摆脱现在的生活,能够潇洒恣意。
在接通连线的第一时间,云婠夏已经偷偷发了报警短信,不过号码她施法隐藏了。
后来和他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网友嘴巴像淬了毒似的。
【家暴男biss!】
【不是,这都出人命了,还有人说是家务事呢?】
【经常喝酒的男人真的不能要,我身边有这种例子。】
【完了,看了他的事迹,我总觉得我男朋友也有家暴倾向,上次我们吵架他扇了我一耳光,事后又跪着求我原谅。】
【姐妹,快跑!不跑我开叉车了啊!】
【那种脾气暴躁的就都要注意啊!】
【最讨厌那些家暴后和稀泥的人了,不管是亲戚还是什么。】
……
云婠夏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这个时候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底刚刚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超出了控制。
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没急着抽第三个人,而是掐算了一下。
但什么也没算出来,既不是昨晚那个猥琐男的问题,也不是周宇夫妻和儿子周麟的事情,算了周亚玲和她的弟弟周龙升,也不是。
云婠夏虽然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但她确实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了。
怀揣着一丝不安,她抽取了今天的第三位。
第三个是个女人,她看起来大约三十多岁,看上去很幸福,一边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一边笑眯眯地对着镜头:“大师,你好,我叫石艳。”
开场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语气温柔地问:“我怀孕了,我想算一下……”
弹幕整齐地说了差不多的话。
【算一下胎儿是男是女。】
【算一下是儿子还是女儿。】
【算一下能不能继承我家皇位。】
……
云婠夏不由蹙眉,她忍不住开口:“在不确定事实真相的时候,无端揣测也是一种恶意,更何况,口业也是要还的。”
对面的石艳依然很温和:“没关系的,我怀孕了嘛,会被这样猜测也是正常的,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不管我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的孩子,我们夫妻都会爱他\/她的。”
云婠夏看了看她的脸,她面相平和,面宽口厚,是个和善慈祥的长相。
她没打断石艳,听到她继续说:“我其实是想问点关于我丈夫的事。”
弹幕便又开始猜测出轨之类的。
石艳并未理会,只缓缓讲述:“我丈夫最近有个生意伙伴说要找他合伙投资一项生意,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太懂,听说是什么新能源的项目。”
“这方面我确实也不太懂嘛,我从不过问他的事情,但这次我丈夫很犹豫,他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最近总是忧心忡忡的。”
“我问了几次,他说也去过那个场地看过,没发现什么问题,那个生意伙伴也是认识好几年的,按理说没什么问题,可他就是不安心。”
“若是没问题,利润是非常可观的,我们家的条件也能更进一步,所以若是只单纯因为第六感就拒绝他也下不了决心。”
“最近为了这个事情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休息不好了,他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我想帮他问问。”
直到石艳停下讲述,云婠夏才开口:“拒绝。”
她先说了结论,也没等网友和石艳问为什么,紧接着就解释道:“你丈夫的生意伙伴欠了一大笔外债,公司已经到了濒临破产的边缘,他想孤注一掷诈骗一笔钱挽救自己的公司。”
“他去看的那个工厂是个空壳,为了骗你丈夫专门租的场地,参观的那部分里都是请的演员,我猜,那个工厂一定在外地,而且相当偏僻,一个人不好去。”
“所谓的主管什么的,介绍项目的那些,都是演员背的台词罢了。”
“你可以让你丈夫再次去那个工厂地址,这次不要告诉他的生意伙伴,只身前往,不过要注意安全,别被发现了。”
石艳哪怕焦急也是温温柔柔的,给云婠夏刷了礼物,道了谢,才挂断连线,说要给丈夫打电话。
云婠夏看了看弹幕,很多人还在嚷嚷要让云婠夏继续抽,她只留下一句:“明天再见。”便关了直播。
刚才不对劲的第六感还紧紧萦绕在心头。
她随手拿了钥匙,刚要出门,桌上的杯子被起身的动作带到了地上,虽然不是玻璃、陶瓷一类的易碎材质,也仍然让云婠夏眉头紧皱。
她甚至顾不上捡起地上的杯子,鞋都没换,起身就出了门。
云婠夏有种直觉,出门就能找到答案,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刚出门就看到刚穿回来的时候遇到的邹姨在门口焦急地呼喊:“欢欢啊,我的欢欢,你在哪儿啊,你别吓我啊!你快回答奶奶一声!”
云婠夏脚步顿住,她之前看过邹姨的小孙子,虽然还刚刚牙牙学语的年纪,面相并未长开,但她能肯定这孩子一生都没什么大的挫折坎坷,现在怎么突然就丢了呢?
她快走两步赶到邹姨身边,还没问,邹姨就焦急地问:“小云啊,你有没有看到我孙子啊,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出来欢欢和婴儿车一起不见了,你有没有看到啊?”
云婠夏看到邹姨正面的一瞬间,心里“咯噔”一声,之前不安的来源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