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2月11日,寒风凛冽,仿佛要将上海这座城市的每一丝温暖都抽离。第五军、第十九路军、税警总团全员严阵以待,进入防御状态。街头巷尾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沙袋堆砌的工事、荷枪实弹的士兵,处处彰显着大战一触即发。此刻,只有义勇军在虹口与日军展开着殊死血战,枪炮声震耳欲聋,火光在黑暗中不断闪烁。
为了抽调足够兵力,刘国梁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坚定,毅然决然地将训练半个月以上的新兵也调往前线。这些新兵满脸青涩,却又带着几分紧张与决然,他们仅仅学会了如何瞄准开枪、如何扔手榴弹、如何使用工兵铲。在刘国梁看来,虽然新兵们经验匮乏,但当下局势紧迫,这已足够。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要想在三天内拿下日军司令部,就必须做好最大的牺牲准备。
经过一周的浴血反攻,战场上硝烟弥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日本海军陆战队总兵力不足两千人,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全部龟缩在日军司令部周围一公里范围内。其实他们完全有机会从虹口方向撤退,然而日军指挥官幸泽一郎站在司令部大楼的窗前,望着外面的残垣断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心里清楚,一旦从这里撤走,上海就将和海军再无关联,到时候日本海军只能沦为帮陆军“马鹿们”打下手的角色,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于是,他咬着牙,率领仅剩的日军坚守司令部大楼,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心想义勇军是绝不可能攻下这座他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堡垒,毕竟前几天国军的列车炮也试过,根本打不动。
此时,刘国梁并不知道,日本陆军虽没有直接从黄浦江增援虹口,却悄悄派来了一支特种部队。而这支特种部队的大队长,正是刘国梁在辉山交过手的日本特务机关高级特务侍内有田。这支百人特种部队的加入,让樊胜武的大队压力倍增。战场上,义勇军战士们在枪林弹雨中穿梭,惨叫声不断传来,伤亡开始直线上升。
而此时的刘国梁正在会议室里,灯光昏黄,烟雾缭绕。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众人,率先发表自己的看法:“日军上海派遣军的先头部队很大可能在吴淞口登陆,我看他们并没有增援虹口的意思。”他心里清楚,日本陆军大部队到了之后才会增援虹口日本特别陆战队司令部,原因就是陆海军之间的窝里斗,陆军想借此机会狠狠报复海军,而且他们有信心等义勇军攻占了日军司令部,再打回来。
“我觉得他肯定会前往黄浦江,然后在虹口登陆增援他们的司令部。”蔡将军微微皱眉,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摇着头说道。此刻,在场的十几名高级将领中,只有刘国梁一人坚持认为日军先头部队会直接在吴淞口登陆。
张发奎虽然名义上是最高指挥官,但实际军权在张治中手上。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张治中,都在等他最后的意见。如果按照刘国梁的意见,那第五军必须全部从四川北路撤回,然后重兵把守宝山、杨行一线阻击日军登陆部队。这样一来,攻占日军司令部的功劳可就全归刘国梁的义勇军了。蔡将军虽然不贪恋这份功劳,但他觉得日军不可能放着上海这个唯一的据点不救。
“刘司令,你确定三天内能拿下日军司令部?”张治中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着刘国梁,他自然是从大局考虑,他貌似也不在乎那点战功,他担心的是如果第五军、第十九路军、税警总团完全撤走之后,义勇军完不成歼灭任务。
“我部明天进攻的总兵力可以达到五千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可以从你们六支部队中各抽调一个营配合一起进攻。”刘国梁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在场的六位师长,脸上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他心里明白,吃独食可是要犯众怒的,这样见者有份,大家一起分功劳,想必众人都不会有意见。
“我看可以….”一位师长微微点头,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
“这样稳妥……!”另一位师长也跟着附和道。
“既然你们都认可了,那就按刘司令的思路制定计划,这次敌人来势汹汹,能否洗刷屡战屡败的耻辱就看这一战了。”张治中说完,转头看了张发奎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示意他可以下达最终作战命令了。
“宝山、月浦、杨行一带由八十八师驻守,罗店、罗泾、浏河一线由八十八师独立旅来驻守。”张发奎站起身,声音洪亮地说道。八十八师独立旅就是由上海税警总团改编的,刘国梁听了一半,心中暗自思忖,这份战略战术肯定是校长指导过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哪里都想要守,最终恐怕哪里都守不住。
“庙行、高境、淞南一带由八十七师坚守,切记不要主动出击,不要和日军打阵地战,只需要依托城区坚守。”张发奎说完又补充了几句。
“如果我们坚守,那日军包围我们怎么办?”王敬之满脸忧虑,站起身来,双手摊开,并不赞同刘国梁的战术,因为他们之前根本没有这样打过仗。如果死守一座城,那日军肯定会对其进行包围,然后断其后勤补给,最后围而歼之,如果连续如此操作几次,那估计第五军就会全军覆没。
“我也不赞同这样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部队都打没了,其他地方怎么办?”俞济时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地说道,显然也不赞同刘国梁的战术。
“只需要带够一个月的补给就行,日军可以包围一个城市,不可能连续包围几个,他们肯定会对每个重兵把守的城市围而歼之不会绕路。”刘国梁耐心地进行解释,他心里清楚,如果放任这些中央军自己打,那肯定是血拼几波,实在打不过就后撤,总之一条,一定要给自己留后路。
“而且俞师长刚才说的那番话也很对,不过对象错了,存人是指老百姓,并不是指军人。”刘国梁表情严肃,目光坚定地说道,“军人守土有责,战死沙场那是宿命,我们都跑了,难道指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去抵抗,军队就是要打的,哪里需要保存自己。”
看来今天必须要撕破脸皮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能说服众人,他已经不在乎得罪谁了。
“就是这个意思,打不过就跑,怕被围歼,那还来当兵干嘛!”蔡将军听明白了刘国梁的意思,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握拳,也立马站到了他这边。如果放任这些中央军胡来,到时候压力都会来到十九路军这里,干脆现在直接挑明了,万一不行再重新制定战术。
看到了刘国梁和蔡廷锴的态度,张发奎和张治中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无奈。他们心里清楚,再这样谈下去,上海战区就完蛋了,看来必须要请示校长了。根本原因是八十七师和八十八师不想打巷战,也不想坚守城镇。
“我没有说不愿意坚守城镇,也不怕死,只是怕将士们牺牲的不值得,毕竟我们后方有足够的空间和日军相持,没必要死磕到底。”王敬之涨红了脸,大声辩解道,作为军人,他也是有骨气的,他只是觉得用自己不熟悉的战术去打,就算战死,自己也不甘心。
“三军用命,我戎马一生,虽不敢奢望名垂千古,但以身报国,我俞济时绝对不会眨一眼。”俞济时站起身,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声说道。第一批能来上海的肯定都是敢打敢拼的将领,只是在如何打的问题上,大家的分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