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万大倒在地上,其余三兄弟齐齐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一定是今天没吃饭,大哥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
“二哥说得对,他那么瘦,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就是,大哥重得像头死猪一样。”
万大刚吐完嘴里的血,就听到三个弟弟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搁那看戏呢!”
万二一脸难色:“大哥,你说话漏风,听不清说的啥。”
万大艰难地爬起来,一转头,方才打他的人,正在被身边戴着面具的男子揉着手:“手打疼了没?”
姜清摇摇头:“还好,下次可以再用力一点。”
万大:“……”
打人了,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我要膏梨!”
姜清无辜地偏了下头,看向影一道:“他要吃梨?”
万三忍不下去,往前跑了几步,站在万大身边大声道:“我大哥说,他要告你!”
万大抿着唇,说话时刻意用嘴唇挡住缺了的牙:“对,告官。”
万四腿一软:“大、大哥,好像咱们更怕官……”
“那、那俺不告了。”
“大哥不愧是大哥,宰相肚里能撑船呐!”
万大拉着他们背过身去,自以为很小声道:“咱们出来混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万三抢答:“出来混最重要的是出来。”
万大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处:“是个义字,你看啊,他们三个看起来那么瘦,弱不禁风的,咱要是真和人家计较,不就是恃强凌弱么?”
“恃强凌弱那就是违背道义,我们大名鼎鼎的万家镖局,能做这样的事吗?”
三人齐齐摇头:“不能。”
万大拍拍手:“那就对了,咱不告他们了。”
三兄弟:“……”
难道一开始不是大哥要告人家吗?
再说了,他们三个又没有挨打。
“套上车,出发。”
“哎,好嘞。”
姜清一时有些迷糊,挠挠头看向谢珩:“他们还挺会安慰自己的。”
影一从一旁走过来,轻声道:“属下查看过了,他们这些货都是拉去蜀中的。”
谢珩道:“先走,去蜀中必过凌州,到时候再让官府扣了。”
黑镖定然都是一些不能被人知道的东西,他们做的事,有违南乾律法,自然要受到相应的处置。
姜清追上赵粲的时候已至申时,他们正停在路边歇脚。
看见姜清来,赵粲还以为自己是被慕容翊气得眼花了。
“真的是你哇!”
姜清道:“当然是我呀,保护你来的。”
赵粲大为感动:“我就知道跟对人了!”
姜清好奇地朝前看了看,前面停着几辆马车,两相对比之下,赵粲的马车就显得有些寒酸起来。
“真是慕容翊啊?”
赵粲道:“是啊,冤家路窄。”
“哼,不理他。”姜清哼了声,他就怕赵粲不争气,眼巴巴地又贴上去。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没有这个糟心的问题。
“勉强让他当本少爷的护卫了,等到凌州就分道扬镳。”
姜清跃下马背,对着谢珩道:“殿下,我去他车上聊会儿。”
正好有人前来寻谢珩,应该是慕容翊的人。
谢珩点点头:“嗯,去吧,要是觉得骑马累,就在车里坐会儿。”
直到谢珩的背影渐行渐远,赵粲还在感叹:“啧啧,还是你眼光好,太子殿下太会心疼你了。”
姜清抱着手道:“是他眼光好。”
“好好好,你俩都好,就我眼瞎行了吧?”
姜清摆摆手:“不说这个,有什么好玩儿的吗?快拿出来打发时间。”
*
谢珩纵马行到慕容翊所在的马车旁,守在边上的莫思道:“还请移步车内。”
谢珩垂眸看他一眼,没有下马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慕容翊掀开侧面的帘子:“身子不好,见风容易着凉,还请殿下迁就。”
马车内宽敞舒适,两人对坐也不觉得挤。
或许是因着慕容翊病得太久,这马车内都染上了一丝清苦的药味儿。
慕容翊面色苍白,眼神却看不见疲态:“殿下此去凌州,有任务?”
“不方便透露。”
慕容翊笑了下:“嗯,是在下冒昧了。”
“只是凌州路远,山匪流窜,殿下多注意。”
谢珩坎了他一眼,只道:“说起山匪,方才在路上倒是遇见几个。”
慕容翊咳了两声:“是么,殿下没遇到危险吧?”
“危险不至于,清儿一人足以对付。”
慕容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殿下身边,多的是能人异士。”
谢珩垂眸看向小桌上,慕容翊摆了一半的棋局:“孤曾经也和少阁主一样,总以为拒人千里,才是上策。”
慕容翊一顿,脸上的笑渐渐沉了下来:“我和殿下不一样。”
“你有大好的年华,而我不过是冬日的枯枝,风雪一大,就将被摧折。”
谢珩也没解释太多:“你以为的好,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一开始听姜清那么说,谢珩还当慕容翊真的是朝三暮四之人,只是知道他为了赵粲连夜离京之后,又变得不确定起来,仔细想想,他们是很相似的人。
只是旁人的感情之事,谢珩也不想干涉太多,话已至此,全看慕容翊自己的选择。
慕容翊沉默一瞬,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前几日翻看史书,上面描绘了圣祖当年征战天下的英姿,今日见到殿下,觉得或许谢氏子弟的身上,都有几分先祖的傲骨与志气。”
谢珩脸上的面具并没有取下,慕容翊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无法通过眼神去窥视他的内心。
“两百多年前的事,没想到少阁主如此感兴趣。”
慕容翊看到他在棋盘上陆续落子,没一会儿就破解了自己的棋局。
“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听传言当年圣祖从前朝世家手里得到一大笔钱财,数额之大,足以颠倒乾坤,据说这笔钱被留了下来,给后世子孙备不时之需。”
“只是日久天长,宝藏的秘密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相传宝藏被埋在一个地方,所在地就藏在一幅画里,那幅画名为——《锦绣江山》。”
谢珩抬眸看他,眼神静若深潭:“是么,没想到少阁主对谢氏之事,比孤还要了解。”
慕容翊从容不迫地和他对视:“千金阁混迹江湖的时间,比南乾立朝至今还要久远,我知道这些,不是很正常么?”
谢珩随意地屈起腿,一手搭在膝盖上:“那么想必少阁主肯定也听说过,一句你们江湖中广为流传的话。”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慕容翊沉默着,谢珩已经撩开帘子跳下马车去。
他骑上马背,重新回到姜清身边:“走吧。”
荼凌和影四也已经现身,此刻正在一旁和影一闲聊。
姜清趴在小窗边上:“嗯,我在车上坐会儿,殿下帮我的马儿也牵上。”
谢珩一言不发地牵过缰绳,姜清疑惑地眨眨眼:“怎么了,心情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