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轮到他休息的时候,荼凌一言不发,运起轻功走了。
影一愣了下,心想他是越来越奇怪了,好端端的忽然又生气。
不过他也没太在意,反正荼凌这人性子总是阴晴不定的,从前也总这样。
谢珩甫一进门,就听见姜清长吁短叹的。
顿时问道:“我昨夜的表现,清儿不满意?”
姜清回过头来看他,目光幽怨又带了点说不明的嗔怒:“我那时都说不要了,殿下还……”
谢珩轻咳一声,当即认错:“是我的错,下次一定听你的。”
姜清对他的话保持怀疑态度,只是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是只有累和痛。
谢珩看着他的脖颈,心里也后悔没控制住力道,又让福禾去拿了玉容膏来,仔细给他涂着。
姜清只是觉得衣领磨着有些刺痛,一去照了铜镜,才发现是何等的惨状,想着自己方才就这样见了荼凌和几个小厮,心里一阵万马奔腾。
岂不是大家都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谢珩净完手,回头看见他将自己埋在被褥里,嘴角噙了一抹笑意:“做什么,还在回味呢?”
姜清顿时抬头瞪他:“殿下今后还是去书房睡吧。”
谢珩一默,那可不行,他刚尝到甜头,怎能忍受分居之苦?
他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道:“腊八那日休沐,我带你去郊外骑马,好不好?”
姜清摇摇头:“不好,寒风冻人,太冷。”
“那去山外楼,找师兄逗趣儿?”
姜清想了想,这个似乎不错,主要是他想吃山外楼的菜了。
“水煮鱼、红烧肘子、糖醋排骨……倒是不错。”
瞧他说这话咽口水的模样,谢珩不由心中发笑,在府里是饿着他了不成?
“嗯,确实不错,到时候让师兄请客。”谢珩道。
想着上官柳那抠搜的样子,姜清觉得这事不容易。
“不用,我现在存了一些银子,我请殿下。”
谢珩只笑道:“好,那就多谢清儿了。”
*
趁着姜清午后小憩,谢珩单独去找了南弦子,询问还魂花一事。
他已得到了一些消息,心中忧虑,决定再去确认一番。
南弦子正指挥着几个小厮给他磨药,不知道又要捣鼓什么,看见谢珩过来,还有些惊讶,要是没记错,这还是谢珩第一次主动过来找他。
“太子殿下,是有何事?”
谢珩挥挥手,让几个帮忙磨药的小厮先退下去。
也不过多寒暄,直截了当问道:“南师父,还魂花是怎么来的?”
南弦子眼珠转了下:“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孤觉得奇怪,你们手上的还魂花必然不可能是阿莱耶识给的,那就只有一个来头。”
南弦子叹息一声,就知道瞒不过他,小徒弟单纯好糊弄,谢珩就不一样了,心思深着呢。
“殿下都猜到了,还来问老夫做什么,老夫答应过别人,不外说此事。”
他口中的“别人”自然指的是风族祭司了,只是谢珩不理解,她想让风族并入南乾,其实用不着还魂花来交换。
南弦子无奈叹息:“大概这就是命吧,很多事情殿下不清楚,老夫也搞不明白。但是糊涂也有糊涂的好处,有时候太清楚了反而伤人伤己。”
谢珩若有所思般沉默,风兰秀既然和承平侯有过一段姻缘,那说明她一定来过京城,只是她是怎么来的、又因何而来?
这其中,肯定有许多隐情。
北地、风族、蛊……二十年前……
这些线索在谢珩脑中连成一串,哪怕不敢相信他也必须承认一件事情。
“风族祭司,认识我母后,忘情蛊便是出自她手。”
南弦子脑子里紧绷的弦一下就断了,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宿命、因果……我很少信这些,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秃驴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寺里拜拜。”
谢珩:“……你老人家开心就好。”
南弦子叹息一声:“我早知瞒不过你,但是先不要告诉清儿,大祭司不想他知道。”
谢珩心中苦笑,觉得他们二人还真是奇妙,从前姜清瞒他,现在他瞒着姜清,明明该是最知心的人,却总有秘密不能坦诚。
“一直瞒着他,真的对吗?”谢珩道,“南师父也知道,清儿之前费心寻找生母遗骨,可是现在她明明没死,却不相认。”
“或许她有自己的苦衷。”南弦子也感慨万千。
谢珩道:“或许吧……孤只是在想,曾经拥有和从未拥有,这两者谁更令人遗憾?”
南弦子看着他修长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院里,心里想着他这个问题,久久不能回神。
这样的问题,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谢珩回到清晖院时,姜清正趴在软榻上,指挥着福禾给他捏背。
他走过去替代了福禾,背上的手力道顿时有了不同,姜清回过头来看他:“殿下去哪了?醒来都没看到你。”
谢珩嗯了声:“有点事去处理一下。”
“哦,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
姜清便理所应当地享受起他的体贴来:“太子殿下这手法略显生疏,以后多练练。”
谢珩笑了下:“孤遵命。”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亲密话,文安就来打破这一室旖旎。
“殿下,属下有事要禀。”
姜清连忙坐起身来,不让他继续按了。
谢珩走出外间去:“进来说。”
得到了允许,文安才迈过门槛进去。
“大理寺卿时匀传来消息,姜昭求见太子妃殿下。”
谢珉自请去刑部以后,谢珩便提拔了时匀为大理寺卿,此人是他的忠实拥趸,对谢珩很是忠心。
姜昭一直关在狱里,事务繁忙,谢珩差点儿忘记了这个人。
姜清从里间出来:“她找我做什么?”
文安摇摇头:“没有明说,只是希望见公子一面。”
姜清心有疑惑,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已断了,她还见自己做什么?
他看了谢珩一眼,见对方轻轻颔首后,才对文安道:“就回她,我答应了,不过近日没空,等我得空了再去见她。”
其实姜清每日也没什么可忙的,他是故意这么说,先晾着姜昭几天,她越着急越容易暴露真实目的。
文安走后,谢珩赞赏地看他:“聪明。”
姜清扬起下巴,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