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镇。
一连几日，谢珩都派人守在山脚下，却也未曾见到有人上山或者下山的。
他们双方好像都在挑战对方的耐心，就看谁最先着急忍不住。
有谢珩在，姜清反倒平静了下来，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意思。
甚至还在营地帮助将士们做大锅饭，只是他刚要动手，就被谢珩及时制止。
“清儿，做饭的事用不着你，去别处忙活吧。”谢珩想到他之前给自己做过的吃的，这个罪自己一个人受就行了。
姜清不解其意：“我也没什么可忙的呀，不如帮着炒炒菜。”
“千万不要！”谢珩顿时道，“炒菜呛人，孤会心疼的，你回去喝点茶歇一歇，下次若是煮面你再来帮忙。”
平心而论，他煮的面还是不错的。
姜清有些害羞：“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呢，殿下怎么这样。”
说完还是跟着谢珩回帐内去了，这让众人看得羡慕。
“殿下对公子可真好！”
“可不是嘛，看不出来，咱们殿下平日冷冷的，私底下这么会疼人呢！”
“说实话，公子这样的，有谁舍得他受累的？”
越说越没边儿了，知情的文安忍不住笑了笑，就近拍了一下身边人的肩膀：“相信我，殿下爱护公子是一方面，但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这话让众人有些不理解，不过也没有时间细想，毕竟这么多人还等着吃饭呢。
……
姜清双手撑着脸颊，手肘搭在桌面上，看着谢珩给他倒茶。
“殿下，咱们就这么守着，王焚会从山上下来吗？”
谢珩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神色已然舒展下来：“不急，最多不过一日，影二就会有消息了。”
知道谢珩派了影二去办事，姜清并未多问，哦了声，又问道：“那齐王怎么办，他要是出了剑门关，我们是不是……”
谢珩轻轻挑眉：“一开始我也担心这个问题，可是只是听说齐王要北上，却又一直未见他动作，我便怀疑这只是一个计谋。”
齐王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就是为了让他们自乱阵脚。
“怎么说？”姜清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谢珩耐心解释道：“剑门关易守难攻，他若躲在里面自立称帝，那确实难办，可他一旦出关，胜负还真不一定。”
姜清双眼一亮：“对呀！差点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就怕他不出来呢！殿下真聪明！”
谢珩也是刚想明白这个问题：“齐王的事，只是他为了替山上的人拖延时间，放出来的假消息。”
“殿下，你说王焚到底想做什么？”
谢珩目光微沉：“他这个人，很复杂……”
在不知道他就是王焱之前，谢珩只是单纯地觉得他是个利欲熏心的恶人，可是……
就在他们说话间，影二正好赶了回来。
“殿下，属下查到一些关于永昌四年的事情。”
谢珩正色道：“快说。”
“永昌四年，有一起谋逆案，主犯乃是当时的三大营将领尤敛，他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带数万将士包围皇宫，将陛下软禁于万安宫。”
谢珩气息一沉：“此事和齐王有关？”
史书中对于此事的记载，并不详细，只是一笔带过，由于谋反之人已经伏法，谢珩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一桩事情。
“表面上并无联系，只是属下调查时发现，尤敛当初有个相好，是一风尘女子，曾是百花楼的头牌，永昌四年时得了一大笔银钱，才赎身改为良籍，十分巧合的是，这个女子后来成了齐王的侍妾，可惜在永昌十年的时候，病故了。”
谢珩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永昌十年……齐王离京……病故、怎会如此巧合？”
“属下也怀疑这其中有猫腻，只是暂时没有查到。”影二略有遗憾，他查到这些后，就连忙回来禀报，不敢多耽误。
一旁的姜清问道：“清君侧？清的是谁呀？”
谢珩忽然抬眸，影二道：“时任礼部尚书、内阁太保，王焱。”
姜清顿时捋顺了时间线：“所以‘清君侧’失败之后，王焱一家就‘失踪’了……”
影二点点头：“时隔不过三月。”
“永昌十年，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想找到和这些事有关联的人，不容易。”姜清道。
谢珩眸色忽然变了下：“也不一定，你方才说尤敛那个相好曾是百花楼的人。”
影二：“回殿下，是的，属下特意查过，她名唤梦怜，十八岁成为花魁那日遇见尤敛，尤敛死后，她才赎身良籍，入了齐王府。”
“关于梦怜，还有一件事，她在百花楼时，曾秘密生下一个女儿，名唤绿萍，正是百花楼现在的花魁。”影二面无表情地说着话，语气间却是添了几分惆怅与无奈。
“能从百花楼脱身后，又入齐王府的人，绝不会是简单人物，她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谢珩道。
姜清提议：“不如去百花楼查一下。”
“可行。”
影二低头：“属下这就去。”
“哎——等一下。”姜清喊住他，“你看起来太过正直，性子又有些呆板，去百花楼那样地方，容易让人怀疑。”
谢珩眉梢微动：“清儿的意思是？”
姜清打了个响指：“不如请我师叔去，他看起来最不正经，是会喜欢百花楼的人。”
谢珩点头认可：“说的也是。”
另一边营帐里的玉远舟忽然打了个喷嚏，纳闷道：“怎么回事儿，师兄在京城惦念我了？”
南弦子近日好像是在琢磨什么东西，成天泡在屋里捣鼓药材，是以这次没有跟着过来。
荼凌轻飘飘看他一眼，本想说他是不是着凉了，但是一开口就变成了：“虚就多穿衣，年纪也不小了，还学我们年轻人装潇洒呢。”
这话简直是如刀一般扎在玉远舟身上，刀刀致命。
玉远舟气得不轻，顿时不满道：“我虚？我年纪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表现一下自己？”
荼凌后背一紧：“哼，就你那几下子还是别自信了。”
玉远舟眯起眼睛，一步步朝他走过去，荼凌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故意挤兑他，这人最是小心眼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呢。
“这可是殿下的营地，你别乱来啊，我警告你！”
玉远舟坏笑着道：“你一说，我更兴奋了。”
荼凌：“……有病、变态！”
玉远舟俯身，正要动作，影四忽然从外闯进来：“荼凌荼凌、殿下找你！”
荼凌骤然推开玉远舟，如蒙大赦般：“走、快走！”
他拽着影四的胳膊就往外走，影四奇怪地回头，只看见玉远舟满脸阴翳地盯着自己，吓得他后背发毛。
他不由搓了搓胳膊：“荼凌，为了帮殿下留住可用之人，你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玉远舟这样可怕的人，也就荼凌能拿下了，影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骤然听他这么说，荼凌下意识想要反驳，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又是一愣，影四说得也没错，一开始他确实是为了殿下的大事，才决定委身玉远舟的，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虽然平时总说他讨厌，总对他大呼小叫，但心里早就……
荼凌有些焦躁地打断自己的思绪：“殿下找我做什么？”
影四哦了声：“有任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