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永恒的黑暗,抬头望去,天空没有一颗闪耀的群星,唯有自天际不断垂落的雨。
暴雨狂暴地从天空坠落,试图吞噬这片世界的一切。
残破的高架桥上,少年愣愣地站在这里。
雨水不断打落在脸上,痛苦的寒冷侵入骨髓,让迷茫褪去,快速恢复清醒。
沉重的马蹄踩在心中,道路的极远处,太阳自黑暗中升起,燃烧眼前的一切。
八足的神马踏破雨幕而来,而神马的主人高坐于马背之上,平静的眼睛,俯瞰着世间的一切。
奥丁。他总是这般,每一次到来之时,身后有暴雨跟随,坐下的神马,仿佛能踏碎眼前的一切,而他就会坐在神马上,以俯视者的角度平静地俯视世界上的每一个生灵。
手中的昆古尼尔锁定凡人的命运,落下神灵的裁定,那是凡人逃不开的命定之死。
瞳孔中那道身影投来视线,两方相对,身体各处传来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君主的威压迎面而来。
神灵的眼睛依旧如此冷漠,对于世间一切都抱有漠然的态度,在它的眼中,自己如同尘埃一般渺小。
真有意思,从天空落下的暴雨越发狂暴。
感受雨滴打在身上的寒冷,白夜踏步上前,硬挺着那股几乎要将自己压倒的压力。
少年踏步,口中轻念:“奥丁。”微小的只有白夜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在这暴雨之下显得模糊。
奥丁,脚不踏于地面,身体破开暴雨,黄金瞳变得越发璀璨。
少年冲到了神灵面前,昆古尼尔颤动,随时要飞出将眼前敢于挑战神灵的凡人处决当场。
长枪抬起,即将脱离主人的手中,锁定这位凡人的命运。
脚步踏在地上,白夜跳起,手中的长剑,直指神灵的心脏。
剑锋与长枪摩擦碰撞,互相穿过,长枪接近白夜的胸口,渐渐接近神灵的心脏。
周围的一切变得虚幻,被黑暗所吞噬,残破的高架桥至天空落下的暴雨,少年的眼前唯有高坐于神马之上的神灵,剑尖即将如同想象中一般刺破胸甲,洞穿神灵的心脏,昆古尼尔也如命运一般到达少年眼前。
在这一切都结束之时,清脆的破碎声在白夜耳中响起,世界的一切如同玻璃般破碎。
一道身影从不知何处闪出,伸手抹在了昆古尼尔的枪尖上,神灵伸出手臂,握住即将刺入心脏的长剑。
从未有过变化的黄金瞳中闪过不屑与嘲讽,最终一切归于虚无与黑暗。
寂静的出租车内,女孩靠在窗户边,看着腿上沉沉睡去的男孩,如同葱根一般的手指划过少年的眉心,将皱起的眉头抚平。
“这家伙怎么突然睡着了,而且是噩梦吗?”
女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孩,明明睡觉应该是很放松的一件事情,但此刻他全身肌肉却绷紧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紧张。
明明是一个开学第一天就能把几个校霸按在地上锤的家伙,但在此刻却弱小得可怜,真的如同小猫一样,外表再如何凶狠也改变不了内在的那份本质。
孤独,很孤独,可这就是混血种啊,那真的是血之哀吗?
一个混血种的血之哀,那种格格不入,一般小说主角的孤独不应该是外表开朗,但内心冰冷?
但这家伙连外表都不想装一下,真的是很平等的疏离每一个接近的人。
能被他记在心里的兄弟,是叫楚子航,那个在篮球场上肆意张扬的少年,可是他在篮球场上如此张扬,肆意挥洒青春,而有一个家伙就在篮球场外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就这样静静看着,看起来确实真的有些落寞。
明明只要想,应该可以交到很多朋友的,明明只要想,就可以像楚子航一样光芒万丈的,女孩不由自主地叹气,这种程度的血之哀,就算是很多纯血龙族都很难拥有吧,更何况为何如此紧张呢?
“奥丁,什么?”
女孩的眉头微微皱起,俯下身将脸贴近男孩的脸,“奥丁。”
本来模糊的声音在女孩的耳中变得清晰,她下意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拳头突然握紧。
女孩抬头,司机一点没有发现后排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开着自己的车。
女孩想着要将眼前人打晕,把男孩拽到一边,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问出那个名字,她的拳头微微颤抖,发白的骨节可以阐述此刻女孩握拳的力道。
虽然是粉嫩的拳头,但如果白夜在此刻醒来就一定能明白这一拳之下蕴含的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深呼吸深呼吸,女孩握紧的拳头缓缓放松,她看着腿上眉头皱得越发紧的男孩,放松的手指继续抚平男孩的眉头,这一切都是为了奥丁的印记。
车辆缓缓停下,“小姑娘到了。”
夏弥回过神,点头,伸手推了推腿上的男孩。
白夜迷糊地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上方那张脸。
女孩忍着笑看着眼前发愣的人,“你还要躺多久?”
白夜急忙坐了起来,尴尬地看着旁边发笑的女孩。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露出会心的笑容。
两人下车,夏弥转身,一只手拎着白夜的衣服朝小区内走去,白夜迷糊地就这样被夏弥带着走进了小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醒还是刚才发生的尴尬一幕,感觉头脑有点昏沉。
“奥丁,梦吗,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两人走在小区里,难得在这片钢铁的丛林当中,居然会有这样的老旧小区。
走进楼房,采光不是很好的楼道,在黑夜中,唯有几盏随时可能会熄灭的白炽灯,斑驳的墙壁展现着这栋楼的老旧。上楼,开门一气呵成。
等白夜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房间,听着身后的关门声和眼前几乎一片黑暗的房间,白夜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
一个同学,自己的同桌,关系还不错的女性朋友,大晚上带着你回家,如果这是故事,应该能有很多种写法,但首先不是……
而且白夜咽下口水,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背后的包,没有带雨伞,当然雨伞不是关键,而是藏于那把雨伞伞柄里的那柄炼金武器。
白夜转头看着在黑暗中并没有开灯的女孩,“那个时间有点晚,没有……”
没等白夜把话说完,夏弥便上前,白夜瞳孔缩紧,“你别过来!”
女孩抬头,漆黑的房间中突然两盏黄金瞳在此刻亮起,白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动手,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天?该死!”
全身肌肉不知不觉地紧绷,白夜死死盯着眼前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孩,太过放松了,为什么连雨伞都忘记带?
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自己的警惕心已经退化到这种地步。
白夜又咽了口口水,看着走到自己身前不过一步之远的女孩,“你……”
还没等白夜说完,夏弥便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白皙小手。
握住自己的衣领,那只手并不快,如果要躲应该能躲开,但白夜躲不开,沉闷的响声,在未开灯的房间中扩散,随之伴随的还有男孩的闷哼声。
白夜从墙面上滑落,摔在地上。
“疼,很疼。”
要知道刚才女孩丢了那一下可没有留多少力,白夜是从墙上滑下来的。
脚步声从黑暗中响起,女孩走到少年的脸前,低头与白夜对视,白夜抬头与夏弥那双黄金瞳对视在一起。
“在死前该什么表情呢?惊讶,愤怒,看来都不是,心中没有那种情感,因为早就预料到结果,唯一有的是让白夜无法理解的苦……
情绪原来是有味道的。”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白夜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做了什么,触碰了这位君王的逆鳞,还是因为奥丁的印记,或者不用想那么多,只是因为想玩弄猎物。
”女孩蹲下身,与少年对视,“你装傻是没用的,三年以上你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