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那秀才答应了吗？”
“答应了答应了，银子刚递进去…”
“让他收拾收拾，可别误了小姐的良辰吉日。”
“您就放心吧，张管事慢走…”
……
斑驳开裂的土墙，破洞的窗户纸，月光丝丝缕缕泄入屋内。
院子外的对话声传来，男的居高临下，女的阿谀奉承。
杨帆看着眼前的一切，愣神许久，难以接受自己竟穿越成江州县一个穷苦书生的事实。
可身边的一切又如此真实。
人到中年，刚被裁员，要山要海要自由，怎么要到这来了？
哦对，好像是钓鱼时为救落水小孩，体力不支溺亡…
他一阵恍惚，散乱的记忆碎片渐渐清晰。
饥荒年代，妖魔丛生。
传闻那张家二小姐，便是不知道从哪里修来的邪功，专吸男人元阳。
到前身这里，已经迎娶过十五位赘婿，每个都活不过半月，听说死后都是眼窝深陷，形同枯槁，全被埋进了乱葬岗里。
而前身乃是渔民之家里的一名脱产书生。
年方二十有四，已是附近出了名的老光棍。
自从父亲死后，一日不如一日，近些天连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娶媳妇了。
这才有了把自己“嫁”了的想法，万一能活命呢？
可到底拗不过读书人胸中那一口“正气”，最后关头选择了自缢。
杨帆摸了摸脖颈，生疼。
“这什么玩意？”
【天道酬勤，倒果为因】
【可向系统提前借贷武学，再补足修炼过程并偿还利息】
【信用度不足时，无法借贷】
【当前信用点：1】
【可借贷技能：捕鱼、打猎、读书、弹琴、房中术…】
【命运里所有的馈赠，都已暗中标好价格，请谨慎考虑】
“请选择借贷技能。”
……
杨帆看着眼前的面板，琢磨了半晌。
大概搞清楚了这是个什么系统。
有点像先让他成为黑客大师，再让他慢慢敲代码，补足学习过程。
这相当于先给他一把神器，再拿着神器去砍怪还金币？
一句话，先上车，后买票。
倒果为因，听起来很不错，他有些意动。
只是这最后一句“命运里所有的馈赠，都已暗中标好价格”，让他心生警惕。
先用后付都玩出来了？我到底穿越没。
前世已经被各种贷款压的喘不过气，一直心心念念的4090显卡都没舍得买，现在穿越了还要背贷款？
前世养银行，这辈子养系统？
哪有这门子道理！
“…不借！”
吱嘎——
院子门被推开，王媒婆扭着肥臀走进来。
“死猫，滚开！”
她踢了一脚，一只橘猫身形灵活，跃上墙垣，双眸忽闪忽闪。
王媒婆冲着屋子里笑吟吟地喊道：
“杨秀才啊，三天后就是张家的吉日，你可别误了时辰，新郎官的衣服先试试合不合身咯。”
杨帆垂首望向案桌上，文房四宝早就被变卖一空。
唯有一件叠放整齐的红礼袍，以及一个装满碎银的小布袋。
只是这衣裳，红得似要渗出血来，怕是从死人身上扒下的，令他一阵恶心。
他抄起衣服和银子，从屋里走出来：“王婆，这银钱和衣服劳烦你退回去。”
说着就往王媒婆的怀里塞。
“什么！”王媒婆音调陡然升高，胸前的磨盘也随之一颤。
“这张家的聘礼，你都应承下来了，哪有返还的道理？”
“杨秀才你莫不是饿昏了头，我这里有两块肉饼你先垫垫…”
她眼珠子一转，从袖子里摸出两块用油纸包好的肉饼，有些不舍，又收回一块。
这是留给自己儿子吃的。
王媒婆的手悬在半空，杨帆态度依旧诚恳：“王婆，这钱我没命花，你还是让张家另择良婿吧！”
杨帆说完，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不想再理会她。
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可王婆做的这等子口粮生意，让他不耻。
王媒婆倒是提醒了他。
一阵饥饿感袭来，胃里仿佛有一坨火在燃烧，酸水在喉咙间直往外冒。
王媒婆闻言，越发不解。
这穷书生往日里为了一口吃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日怎地像是换了个人，竟然还敢顶嘴！
她强捺住性子，拉着杨帆苦口婆心劝道：
“杨秀才啊，那张家二小姐生的是如花似玉，你读的书多，能分辨是非，莫听那外边的传言…”
“再说嘛，你拒绝了我，又如何拒绝张家呢？还不如让我领几个赏钱，你小时候我可是抱过你的…”
杨帆无动于衷，闷头捂着肚子。
眼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杨帆仍旧不答，王媒婆也失去了耐心，气的胸口一鼓一鼓：
“杨帆，你天天读书读的些什么狗屁道理，你既然不想去又为何答应下来？”
杨帆低头一声冷笑，老子读的什么书？
老子读的仁义礼智信，没有去做妖魔口粮的觉悟，更没有上门做赘婿的道理。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咋了，不行你报官吧。”
“你…”王媒婆气地直跺脚，转身摔门而去，口中还在咒骂：
“真是又穷又酸！入赘张家好歹还能多活几日…”
“……”
天上繁星点点，月光透亮，胃中却如如同刀绞。
杨帆坐在台阶上，想起王婆手中的那个肉饼，难免口舌生津。
他沉默良久，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非要装逼，就不能先接过来，啃上两口再说吗。
现在好了，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要重开了。
更别提那王媒婆和张家，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不行，得先搞点吃的。”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米缸里连一粒老鼠屎都没有。
他捡了些干柴，架起锅，煮着热水。
院子里升起了篝火，深秋的夜里总算暖和了一些，杨帆紧了紧单薄的衣裳，望着噼里啪啦的篝火出神。
一股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单感油然而生。
突然，墙头一道橘影跳下，正是先前那只橘猫。
它尾巴高高竖起，呼噜噜地蹭着杨帆的手臂，甚是亲昵。
杨帆摸了摸衣服，浑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他摇头苦笑：
“小橘啊，我这来的匆匆忙忙，也没给你带个火腿肠啥的…”
而小橘却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向一旁地上。
杨帆定睛一瞧，一条半斤重的鲫鱼躺在青石板上，还扑腾了一下。
“喵~”
“小橘，这是给我吃的？”杨帆一怔，随即又惊又喜。
“喵！”小橘昂着下巴，惬意地享受着抚摸，欣然点头。
这是前身养的一只猫，没想到还颇有灵性。
吱呀…
院子门被推开。
杨帆眉梢一挑，这唱红脸的刚走，唱白脸的来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