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燮元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邓玘,声音低沉而严肃:“你们可曾派人继续进去查探过?”。
邓玘身躯一挺,赶忙抱拳回答道:“回大人,派过了!然而情况不容乐观”。
“自从末将到达此地的第二天起,便已派遣我军最为精锐的斥候小队进入保宁府地界展开侦查。只是……”。
说到此处,邓玘不禁面露难色,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到今日为止,我军已损失了将近两百人之多”。
“但所取得的战果却极为有限,不仅未能抓获一名敌军俘虏,就连敌人的具体兵力部署都尚未完全掌握”。
“据目前所知,这个方向的所有百姓似乎早已得到消息并提前迁移,以至于从这里一直延伸至保宁府府城之间的区域已然成为一片无人之境”。
邓玘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地向朱燮元禀报着前线的情况。
朱燮元听后,眉头紧锁,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只见他口中喃喃自语道:“这究竟是何用意呢?难道是想要拉长我方的补给线,以此来削弱我军实力?”。
“又或是设下陷阱,引诱我军深入而后一举歼灭?真是令人难以捉摸啊!”。
一旁的邓玘连忙附和道:“末将亦是如此看法,倘若我等贸然率领大军进入阆中县境内,势必会遭受到来自四面八方形形色色的袭击与骚扰”。
“且在这种情况下,我军不但难以寻得敌军主力所在,自身反而还会处于极为被动的局面,实非良策啊!”。
此刻的朱燮元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对方避而不战,一味采取游击战的策略,着实让他感到束手无策。
“你们都有什么部署,说来听听?”朱燮元目光如炬,威严地环视一圈,那严肃的神情仿佛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众人的心间。
营帐中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皆默默低头不语。
这些日子,他们反复商讨,却始终无法破解眼前这困局,每一个方案都像是脆弱的蛛丝,一触即破。
过了许久,邓玘打破了沉默,他眉头紧锁,声音低沉:“末将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让保宁府附近的州府派兵一起攻击,如此一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深知这个提议有些冒险,可如今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可以,本督等下就下令,各位还有什么高见?”,朱燮元微微点头,继续向众人询问。
朱卫勇向前迈出一步,抱拳道:“总督大人,阆中是保宁府的府城,战略意义重大非凡,我们是否应全军出击,先将阆中城拿下,再从长计议?”。
他目光坚定,似对自己的提议颇有信心。
朱燮元却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阆中城三面环水,一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何况如今我们又失去了大炮,没有重型武器压制,强行攻城只会让我军损失惨重,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朱卫勇听后,神色黯然,默默退回了原位。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马上又站出来说道,“大人,末将这里有个情况”。
“据说秦家在阆中城外有一个秦家庄,那里有诸多工坊。我们是否可以从这里入手?”。
朱燮元微微点头,若有所思:“这倒是一个突破口。根据情报,秦家庄囤积了大批的粮食。
若能成功占领此地,我军粮草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而且秦思源掌控保宁府时日尚短,根基未稳,拿下秦家庄对保宁府的士绅也是一个巨大的震慑,或许能从内部瓦解他们的防线。”
邓玘这时也站了出来,神色严肃:“大人,末将也认为此计可行。后军被击溃之后,我们的粮草所剩无几,仅能维持一月有余”。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一旦粮草耗尽,我军便会陷入绝境,毕竟摇天寨那里还有匪徒盘踞,从成都府送粮都得绕路而行,风险太大”。
朱燮元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本督马上行文周围的州府,让他们派人一起围攻保宁府”。
“尔等即刻整顿军队,十日后大军出发,一起攻进保宁府。此次行动,成败在此一举,望尔等切勿懈怠”。
“我等遵命!”帐中众人齐声应道,而后一起单膝跪地行礼,那声响在营帐中回荡,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朱燮元疲惫地挥了挥手:“尔等都去准备吧,邓副总兵留一下”。
等众人离开后,朱燮元轻轻挥手:“坐下说吧,这一路颠簸,老夫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是末将等无能,让总督大人受这舟车劳顿之苦”,邓玘赶忙说道,脸上满是愧疚。
“此事怪不到你头上。”朱燮元继续摆手,眼中闪过一丝自责,“这次的安排都是老夫做的,要怪也只能怪老夫”。
他心中清楚得很,这次行动的失误完全在于自己的部署,他哪里能够想到摇天寨那里还有一支伏兵。
不但损失了大批粮草,连大炮都丢了,更严重的是,这一系列的挫折极大地打击了军心,让士兵们士气低落,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老夫出来的时候,张大人说了一个办法,可以和保宁府议和,你有什么想法?”朱燮元目光深邃地看着邓玘,问道。
“这种大事哪里是末将可以置喙的,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末将”,邓玘赶忙站起来,神色紧张。
开玩笑呢,在大明,武将要是敢提及议和,那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
朝堂上的那些文人,他们的笔锋和口舌比战场上的刀剑还要犀利,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自己就会被喷得狗血淋头,声名狼藉。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可以畅所欲言,不用太过拘束”,朱燮元语气诚恳地说道。
“总督大人,这种事情还真不是末将能够置喙的,末将就是一个武夫,出谋划策的事情,末将实在不懂啊”,邓玘叫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