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宓幸灾落祸地道:“宿主,这就是报应。”
一时之间,江挽也不知道是直接摊明自己的身份,还是继续装下去。
直接摊牌吧,那些人肯定要说她打着尹依闻的名号招摇撞骗,势必会惹来一波讨伐。
可若是继续装下去吧,她现在就莫名其妙欠了别人一百颗上品灵石。
江挽只觉得心在滴血啊。
她才刚赚了一点小钱……
尹依闻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欠了别人一百颗上品灵石,还没有暴露容貌。
少年径直走到她面前,语气冷漠令人不容抗拒:“还钱。”
周围的人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此时此刻,江挽只想说。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用尹依闻的名号。
江挽用余光悄咪咪地瞥了眼四周。
心想,豁出去了。
反正她现在是尹依闻,丢的不是她的脸。
她干巴巴地说:“我没钱……”
少年冷漠的神情有片刻的龟裂。
周围的人纷纷议论道:
“瞧尹仙子都亲自摆摊了,可见是真的穷得连饭都吃不饱了。”
“尹仙子人美心善,难以想象天水山庄将她逼成什么样,竟迫不得已出来算命。”
??
怎么好像不太对?
宋初年绷着张脸,不语。
碍于此处人多眼杂,他也不愿丢了尹依闻的面子。
于是,他上前拽着江挽胳膊,咬牙切齿:“跟我走,我们私下好好谈谈这笔账。”
江挽:“?”
什么玩意儿?
她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瞬间被带得腾空而起。
江挽:“!!”
她有些惊恐地望着地下,死死抓紧宋初年的胳膊,生怕掉下去。
宋初年被她拽得很难受,忍不住沉声问道:“你不会御剑?”
闻言,江挽连忙跟甩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没有没有,只是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她心虚地解释着。
生怕宋初年识破了她的身份。
诶……不对。
她现在不是已经离开那里了吗?
那正好可以解释呀!
江挽抬头正欲解释,宋初年已经带她落到了一处隐蔽的林中。
刚一落地,她就着急地开口:“其实我不是尹依闻,我只是……”
话音未落,便被无情地打断:“说吧,这笔账怎么还?”
江挽有些僵硬:“你听我解释。”
宋初年:“像你这种想赖账的人,理由我听过的多了去了,门都没有。”
江挽:“……”
心已死。
她试图挣扎:“我真不是尹依闻,我是她师姐,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闻言,宋初年视线落到她腰间的腰牌上,嗤笑了声:“编,继续编。”
“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是怎么欠我钱的?”
江挽眼睛一亮,连忙点点头。
“一个月前,你在如意阁输光了财产,后意犹未尽继续赌,结果屡战屡败,身上已无东西可以抵扣,于是写下了一百颗上品灵石的欠条。”
“定下还款时间是半月,谁料你竟迟迟未来,若不是我方才在那附近办事,听到了尹依闻的名字,你还打算躲多久?”
?
尹依闻赌博?
如意阁。
仙界第一赌坊,纸醉金迷,无数世家名流子弟常常出没于此,尤其是一些好赌之徒。
据说其阁主背后势力壮大,颇有背景,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这也使得大家愈发好奇,前往如意阁的人数越来越多。
但尹依闻去赌博?
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怕不是她那个傻子情人干的吧……?
然后让尹依闻背锅……
江挽默默问道:“那你没见过尹依闻吗?”
宋初年:“?”
“你不就是尹依闻吗?”
江挽:“……”
现在是自己给尹依闻背锅了哈。
好了,他确实没见过。
那他怎么会知道尹依闻欠了一百颗上品灵石?
难道是什么幕后大当家?
江挽:“我不是尹依闻。”
宋初年语气坚定:“你就是。”
“那你是在如意阁打工的吗?”
“?”
他咬牙:“别转移话题,还钱。”
江挽瞬间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真找错人了,何况就算我现在是尹依闻,我也没钱给你啊。”
“那你就跟我走,干活抵债。”
一百颗上品灵石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宋初年心中默念道。
江挽:“?干活?”
“我干什么活?去哪里……?”
话音未落,宋初年二话不说地拽过她再次上了飞剑。
剑光划破凛风,穿上云霄,脚下风景尽揽眼底。
陡然的失重感,吓得江挽再次抓紧了他胳膊。
“喂,你这人不讲武德!”
他冷嗤:“欠钱不还就有德了?”
江挽:“……”
她到底该怎么说,他才能相信欠钱的不是自己?
她满脸生无可恋地问:“那你要带我去哪儿给你干活?”
宋初年言简意赅:“天都。”
江挽:“?”
这……正合她意啊!
不去白不去,等到了她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便是。
飞剑飒沓如流星,疾速划过云层,留下一道道长长不绝的剑气。
云雾中,雕梁画栋般的建筑若隐若现。
不知道这人怎么飞的,江挽自认为很远的路,结果乘御剑三四个时辰便到了。
在飞剑即将开始下坠之时。
江挽用神识问道:“阿宓,你能接住我吗?”
阿宓:“你要做什么?”
“我要跳下去。”
“你不要命了?”
“我要是现在不跳,难道还跟他走吗?”江挽说道:“我可不想替别人背一屁股的债。”
阿宓沉默了会儿:“我可以试试。”
江挽试探性地问道:“那我跳了?”
“跳吧。”阿宓语气笃定。
飞剑缓缓下坠,江挽找准时机,待高度不会很高,也不会很低之时——
她陡然松开拽住宋初年胳膊的手,身形往旁边一歪。
宋初年瞳孔微缩,迅速伸手抓住她。
江挽毫不留情地直接给他手拍开。
就这样,她整个人从空中直直坠落。
江挽吓得连忙用神识说道:“阿宓阿宓,待会记得接住我!!”
阿宓站在她肩头上,被风刮得有些摇摇欲坠,嗓音含糊不清:“放心放心。”
在江挽掉下去的一瞬间,宋初年几乎是立刻要掉头去接她。
正当他准备驱使飞剑时,却发现飞剑不听他的使唤,继续往天都城门的方向飞去。
宋初年:“??”
阿宓忽然问:“宿主,他不会飞回来找你吗?”
江挽狡黠一笑:“放心,我像是那种没准备的人吗?”
“我落下去时可是往他飞剑上贴了张符,他没那么快找来的。”
阿宓:“……牛逼。”
“别再说话了,快接住我!!”
“好嘞。”
阿宓刚想施法,却忽然发现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住丹田,使不出法力。
半晌没听到动静的江挽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
阿宓弱弱出声:“我的法力好像使不出来了。”
江挽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紧紧闭起了眼睛:“……完蛋。”
“客官,两颗中品灵石。”老板乐呵呵地道。
闻言,摊前的少年将灵石掏出摆在摊面上,随即拿过一侧的剑,别在腰间,继续往前走去。
老板的嗓音在身后传来:“客官慢走啊!”
少年还未走几步,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
“啊啊啊!阿宓快救命啊!”
“我死了你也死,我活了你也活,难道你想在觉醒当日就死掉吗?”
阿宓吓得心脏砰砰跳。
它也不想啊!
蓦地,江挽忽然感觉自己在半空中静止了下来。
她心脏狂跳不止,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这才发现,是有一道灵力托住了她。
阿宓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
江挽睁眼望向来人。
是一位容颜俊美的少年。
少年一袭黑衣,衬得他身姿清隽挺拔,肤色瓷白,眉若墨画,黑眸淡沉无波。
他看了她几秒,随即淡淡地收回了法术。
江挽猝不及防摔到了地上。
阿宓直接从她肩膀上咕噜咕噜地滚到少年衣摆侧。
“咳,宿主,救我狗命……”
江挽有些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忙又去他旁边把阿宓捡了起来。
她轻咳一声:“多谢。”
少年略略颔首,抬脚便走。
阿宓:“好高冷。”
“高冷且心善。”
江挽刚刚差点都要被吓死了。
少年还未走出两步,一道凛冽的剑气陡然擦身而过。
他神色一冷,抬手挥去一道灵力。
灵力与剑气碰撞,蓦地炸开,掀起一阵风。
半空之上,宋初年从容地将剑收回了剑鞘,缓缓下坠至江挽身前。
路过那黑衣少年身侧时,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
这么快就追来了?
她都还没来得及跑!
宋初年脸色阴沉地看着她,语气不善:“居然没摔死你?”
江挽反问:“你没从飞剑上掉下来?”
宋初年瞪了她一眼,上前刚想拽过她,江挽却反而灵活地往旁边一扭,避开了他的手。
宋初年:“?”
江挽径直地跑向那个黑衣少年,着急地拽着他的手臂,开始哭诉:“这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道友,你可否帮人帮到底?”
“我好不容易才从他的魔爪逃出,如今他又要把我卖去青楼抵债啊……”
江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神情痛苦。
阿宓:“……牛逼。”
少年:“?”
宋初年:“?”
他脸色更黑了:“谁要把你卖去青楼了?”
少年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是放在他怀里的追息石忽然滚烫了一瞬。
他要找的东西,似乎就在这人身上……
江挽抹了把假泪继续悲怆地哭诉着。
“呜呜呜我真的好惨,我从小没爹没娘,还经常被同龄人欺负打骂,如今还要被这个冷酷无情的剑修卖去青楼赚钱。”
她抬眼乞求地看着他:“你就帮帮我吧,我可以给你免费算命!”
阿宓疑惑:“你还给人算命呢?”
江挽:“有技能就要用。”
“呵呵。”
江挽懒得搭理它。
谢无澜垂眸望着她。
半晌,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