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走至尽头,夜幕缓缓降临。
云从安从外面回来便被叫到某个房间议事,参与人员有镇北侯、燕澄、冷焱和云家四兄弟。
他们商量后认为那个给胡人送去密函的人必然在西北军之中。
只有西北军自己人才会知道他们军中的动向,并将其透露给胡人。
他们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在胡人身上发现的那封密函之上。
在消息肯定不会透露出去的房间中,几人围坐在一起。
桌上摆放着那封密函,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映照着他们严肃而专注的面庞。
他们仔细地分析着密函上的字迹,不放过每一个可能透露线索的笔画。
燕澄若有所思,手指轻轻触摸着纸张上的墨迹,声音轻飘飘的。
“这字迹看似寻常,却透着一股刻意的伪装,仿佛写信之人在极力隐藏自己的真实笔迹。”
云从安凑近仔细观察,点头附和道:“不错,而且这笔画的走势,似乎有着某种独特的习惯。”
镇北侯沉思片刻,将那张密函拿在手中:“或许能从这习惯中找出与军中将领书写习惯相似之处。”
他们接着研究所用的纸张,那纸张质地特殊,纹理细腻,又带着一股清香,在市面上卖的价格极贵。
镇北侯用手指摩挲着纸张的表面。
“这种纸张并非寻常之物,在军中能使用如此纸张的人想必不多,想来传出这封密函的人不是普通士兵。”
云从安二子云容迹道:“那便是将领了。”
三子云容桓道:“我们需从将领们日常所用的纸张入手,逐一排查。”
镇北侯赞同地点点头:“这是个重要的方向,我们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必须要揪出这个藏在西北军中的钉子。”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各自行动,调查军中将领们的日常行踪和人际交往。
燕澄带着冷焱以视察军务为名,以永王的身份穿梭于各个营地之间。
哪怕军中的兵将都在嘀咕他身为王爵哪里懂得带兵打仗,恐怕是闹着玩的吧,也不耽误他每走进一个营帐,将领们都会紧张地起身迎接。
燕澄这个时候通常会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的神态和反应。
若是有人眼神躲闪,表情不自然,燕澄便会在心中多留一个心眼。
有一次,燕澄在视察时说起胡人最近好像对他们西北军的动向很清楚,总是能在他们到之前逃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刻他和冷焱皆发现一名将领在回答问题时言辞闪烁,额头上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燕澄心中生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好好准备战事,莫要出了差错。”
离开营帐后,燕澄将此人列入了重点观察名单。
云从安带着儿子和侄子混迹在士兵中,和他们打成一片,从他们口中获得各种消息。
镇北侯则利用自己多年在军中积累的威望和广阔的人脉,从一些老部下那里打听各种消息。
那些老部下对镇北侯忠心耿耿,和胡人打了许多年的仗,对胡人恨得不得了,绝对不可能帮助胡人。
听闻镇北侯想要消息,他们纷纷向他提供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有的说曾看到某将领与陌生人在营帐外密谈,有的则说某某将领近期行为反常,常常独自发呆,还有的说某某某将领总是打探各种消息。
镇北侯将这些零碎的信息一一收集起来,再与燕澄等人收集的消息做对比。
经过一番周折,他们综合各方线索,将目标锁定在几位平日里行为可疑的将领身上。
然而,为了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抓到内奸,几人商讨之后,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
他们故意放出假情报,声称要对胡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突袭行动。
这个情报在军中不经意地传播着,越传越广,几乎人人皆听过,而在此期间,燕澄等人则密切观察着那几位可疑将领的举动。
不出所料,内奸果然中计,迫不及待地将情报传递给了胡人。
在胡人有所行动之时,镇北侯早早让燕澄带兵等在隐蔽的地方,冷焱依旧像影子一样陪同。
当胡人兴冲冲地按照假情报行动时,却发现自己陷入了燕澄精心布置的陷阱。
胡人被打得措手不及,燕澄成功地将这股胡人一网打尽,将他们带回军中的时候,镇北侯已经揪出了军中的内奸。
然而,等燕澄要带胡人去和内奸对峙,问清内奸背叛的缘由时,那内奸在狱中离奇死亡,线索再次中断。
燕澄等人赶到狱中时,只见内奸的尸体冰冷地躺在地上,嘴角挂着黑色的血液,俨然是中毒而亡。
云从安眉头紧锁,愤怒地捶打着墙壁:“可恶,一定是有人想灭口!”
不然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
他们刚抓到一波胡人,要和内奸对峙,此前贪生怕死的内奸便自杀了?
镇北侯面色阴沉:“这军中定然还有其他内奸,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再出去找!”
镇北侯正想出去,燕澄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在他看过来时说道:“时间尚短,那个人肯定没从狱中离开。”
镇北侯看着燕澄在黑暗的牢狱中白得发亮的脸庞,觉得他说得的话都有道理,立刻命人在狱中搜索。
然而,镇北侯的命令才刚刚下达,那个方才还为他们领路的狱卒,却宛如一只突然露出獠牙的野兽,从腰间猛地抽出匕首,眼神狠辣如刀地朝着燕澄捅去。
没错,他的目标并非掌控西北军的镇北侯,而是镇北侯身边那位空有王位却尚无显赫战绩的燕澄。
“小心!”
镇北侯惊声高呼。
出于本能反应,他试图踹飞那个狱卒,然而这一动作却让他不慎扭到了老腰。
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本欲上前营救燕澄的云从安,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然而事实上,即便没有他们的助力,燕澄也绝无任何危险可言。
只见他刚刚抬起脚,准备狠狠地踹向狱卒的腹部,冷焱却如同一道闪电般从旁边骤然窜出,手中的剑如同一道寒光瞬间砍掉了狱卒的手。
飞溅的血滴如同点点红梅,不少落在了他的脸上,为他那张原本冷漠如冰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冷焱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开那个不自量力、妄图以卵击石的狱卒,甚至连一个轻蔑的眼神都不屑给予他。
他重新退回到燕澄的身边,语气低沉而关切地问道:
“有没有被吓到?”
燕澄:“……”
燕澄咬着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突然嗖地一下,伸出手指戳了他的腰一下,压低声音,略带嗔怒地说道: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柔弱不堪、轻易就会被吓到的人吗?”
冷焱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士兵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将那个不停流血的狱卒紧紧地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