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明之对着车上的镜子照了一下。
“绑起来好看吗?”
“好看…?”缚宁撩起他脖子后面的头发,后领一片的衣服果然都被汗水湿透:“中暑和好看哪个更重要?”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眼神却明显在说:当然是好看更重要了。
缚宁面无表情地扬起胳膊,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他脸上。
突然意识到他在意的是什么,手生生顿住,呼出一口气,手指动了动,放缓力道往他脸颊拍了拍。
取下手腕上的发圈,递给他,口气尽量平和:“扎起来也好看。”
“可是我对绑头发这种事不太熟练。”苟明之接走发圈看了一眼,又伸手递还回来。
“你能不能帮我?”
不熟练?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缚宁懒得揭穿他。
把发圈拿了过来,手背朝外一摆:“转过去坐好。”
三两下完成一个侧编发。
苟明之低头看着自己肩侧那股单边麻花辫,轻声笑起来,心情肉眼可见的愉快:“确实很好看。”
紧接着他歪了歪头,漆黑含笑的瞳眸凝望过来,眼底仿佛倒映出她的影子:“我真的很喜欢。”
缚宁掌心撑住座椅,身子前倾,用指尖挠挠他的下巴,声音很淡。
“喜欢我给你编的发辫?”
“你。”苟明之昂起头,鼻息加重,似乎很享受这种亲昵的抚弄,舒服得闭了闭眼睛:“喜欢你。”
诚实的好孩子应该得到奖励。
缚宁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就退开。
“开车吧,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苟明之眼珠微微偏转,眼神依旧有些涣散,还没缓过劲来。
过了几秒,理智回笼,唇线绷紧,声音干涩嘶哑,像因为缺水而枯萎的树。
“你这样很过分。”
“哪里过分?”缚宁问。
苟明之掌着方向盘控制球车前行的方向,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最后转过头来,朝她微微一笑,讲的话根本毫无威慑力:“哪里都很过分。”
缚宁面不改色心不跳:“这里是高尔夫球场,又不是在家,总不能来个法式热吻?”
“所以我才说你过分。”
缚宁双手环在胸前,看他吃瘪的样子愈发觉得好玩。
约会好像是挺有意思的。
十八洞只打到一半,剩下的最少还要花费两个小时才打得完。
球是一次也没有落水。
不过期间缚宁有一次失误将球击进沙坑里,两人去沙坑里找,球不知道埋到哪里去了,肉眼看不见。
苟明之用手往沙坑里扒了几下,把球找出来,又重新埋回原位,沙子拨开,露出球的一丁点顶部:“这里。”
自此事态的走向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后半程缚宁打出去的球开始总往沙坑里栽。
苟明之看着直直飞出去、且又一次在半空拐弯奔向沙坑的高尔夫球。
几步走过来,替她擦净颈侧的汗水,柔声问道:“是不是累了?”
还在替她找借口。
“累倒没有。”缚宁一片淡然:“新手失误很正常。”
苟明之半信半疑,伸手把遮阳黑伞递过来,自己找球去了。
男人蹲在沙坑里找球的背影透露出几分乐在其中的意味。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他用沙耙大面积去耙,这里耙一下,那里耙一下,神情看起来比对待工作还认真。
缚宁走到他身旁,把伞往他头顶挪了挪,替他隔绝灼热的阳光,眼睛也垂下去盯着他。
越看越觉得他像条去给主人叼飞盘的大狗。
只要有主人陪着玩,就不知疲倦,飞盘飞得再远,也会撒开腿找过去。
看他找球似乎比打出老鹰球还要有意思得多。
终于到最后一个三杆洞,打完就能下场。
缚宁试挥过两次,屈胯,伸直双臂,做好击球准备,眼睛却从原本的目标旗帜上移开,瞄准了旁边的树林。
砰!的一声,球飞出去,一个大左曲,球精准无误得栽进树林里。
...没控制好度,这个球歪得有点太明显了。
缚宁垂下眼帘收拾球杆,没去看苟明之的脸:“去叼...去找吧。”
苟明之没动,盯着球掉落的方向看上半天,又回过头来,忽然笑了。
“看来你很喜欢看我替你找球的样子?”
缚宁没有否认,平静说道:“你找得这么开心,当然要想办法成全你。”
苟明之斜着身子凑到她帽檐底下,眼睛弯起来,笑容比太阳还刺眼,一副在玩躲猫猫的语气。
“原来早就被你发现了。”
“不过...”他接着说:“林子里可能会有蛇。”
缚宁看着那片树林,眉心微蹙:“夏天过去不久,蛇依旧活动频繁。”
转而朝他摊开手心:“不用找了,把备用球拿给我。”
眼看着日头已经西落。
完成最后一步推杆进球。
两人收拾东西离开球场,打算去更衣室把沾了汗的衣服换掉。
衣服在车上,苟明之去拿,缚宁在更衣室附近的休息区坐着等他回来。
有脚步声走近,她抬起头,那个A级球童手上端着补充电解质的饮品和瓜果点心,正往这边过来。
“女士,大量运动后需要补充点能量,希望我们这边准备的这些能够合您口味。”
缚宁点了下头:“谢谢。”
放在桌上的东西看着还算精致,挺像回事,不过她一直以来都不太愿意吃外面这种来路不明的茶水和食物。
球童还站在桌腿边上,也不走。
缚宁视线扫过他脚背,拿出一沓2000元的小费,头也不抬地递出去。
“...?”球童低头盯着着那一沓钞票,条件反射伸手去接。
在马上要碰到钱时他突然反应过来此行目的,忙用左手把自己的右手摁下去。
“不是。”他说话吞吞吐吐:“那个...我不是想要小费。”
缚宁把钱搁到桌面上,凉薄的视线看向他,有些疑惑:“不要小费...你有话要说?”
球童把手背在身后:“我想问问您是...是单身吗?”
“是单身。”缚宁微抬眉尾,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已经养了条漂亮的贵族犬,他脾气不好,特别排外,所以目前不打算再养第二条。”
球童垂下眼帘,眼珠来回转动一圈,那点想傍上富婆的歪心思若隐若现。
还是硬着头皮装作不懂。
“...您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