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矛盾多,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原因导致的。只是她问题比较多,显眼而已。
两个观念不一致,生活理念也不一样的人在一起过日子,不爆发矛盾才怪。
他崇尚勤俭节约,对衣食住行没有要求。
她把菜炒得像猪食,他也能冷着脸一边吃一边数落她,油盐放太多了,苦瓜不能和土豆、豆角炒,鸡蛋汤里不要放白糖……
有一段时间,她挺担心,会不会把他给毒死了。
裴明谦作为一个成熟男人,有着极强的掌控欲,他总是想改变她。
如果她的行为有一点儿不符合他的认知,他情绪就起来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她进行过度的说教,批评和责备。
不在乎她是不是开心,有没有受委屈,看到她哭,第一反应是烦躁,只会强硬命令她不要哭,根本不会哄人。
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都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面无表情,眼睛时刻盯着她,像在看守犯人!
一旦她犯了错,那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说她。
她买回来的菜如果不新鲜,他嫌她没记性,骂她笨。
等到他休息日,要亲自带她去农贸市场,教她怎么挑菜。
整个农贸市场的人几乎都知道她不会买菜,要靠丈夫教。
有时候来买菜,还要被卖菜的大娘打趣取笑:“你家男人怎么今天没和你一起来?”
她只能尴尬地笑笑:“他工作很忙。”
不敢怒不敢言,哭都不敢哭出声,躲起来默默掉眼泪。
很后悔自己当初看走了眼,这哪是找了个丈夫啊,分明是给自己找回来一个活爹。
她亲爹都他没这么凶!
这种日子过久了实在是憋屈,离婚离不了,光只是她一个人在改变有什么用?
7、8岁的孩子顽皮淘气,连狗都嫌。他对他俩就是宽容对待,觉得他们还是不懂事孩子,口头上批评几句。
两个小的,讲道理不听,她才不会惯着他们。
做错事要有惩罚,文浩做错事最多,罚他一个月不许吃点心,不准看小人书。
把他点心份额,拿去赔给被他欺负过的小女孩。
她经常打着给孩子买的旗号,上城里去买小人书、糖果点心。
不仅如此,她还每天准时准点送这两个孩子到学校,每次都要和被文浩扯过辫子的小女孩聊聊天,只要文浩敢欺负她一下,她回去就跟裴明谦告状。
哼!告状谁不会啊!
对付大的,采用的是以柔克刚,克不了那就和他对吵。
她一开始不是很会吵架,就把他说过的话,拿本子通通记下来,慢慢复盘,学会如何有效的反击。
她漂亮的外表极具迷惑性,看着像是一个病弱又柔顺的存在,实则纯纯犟种。
坏脾气上来,坚持己见,固执又倔强。
“不要用脏手碰我。”
“不要在卧室里抽烟,到外面抽去。”
“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吗?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
吵架成了家常便饭,他动不动和她冷战,沉默安静的让人害怕,她才不要一直低头服软呢。
错了就道歉,没错就是没错,不就是冷战嘛!
奉陪到底,以冷制冷,谁怕谁啊。
在冷战期间,她争地盘的意识极其强烈,床上要画一条三八线,她买的水杯碗盘毛巾等一切生活用品,通通收起来,不许他用。
一家四口只有庆民脾气最好,次次都是他递话,做和事佬。
两个人当然也有好的时候,他想要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好。
她也很期待孩子的到来,最好能是女孩。她要给她做好多好多的衣服,编好看的辫子。
关于孩子的名字上,两个人都十分上心。
他说:“男孩叫超英,女儿就叫赶美。”
“你想得美!”
她坚决不要给孩子取这种名字,自己翻了很久的字典,最终定下,是男孩就叫裴君延,女孩叫裴君言。
当期望一次又一次落空时,男人对她管教愈发严厉,每顿必须吃完一碗米饭,禁止她拿饼干点心充饥。
白天衣冠楚楚,晚上衣冠禽兽。
她受不了,后来终于他出任务,她才喘口气。
两个月没回,她在家肆意撒欢,开心极了,带着两个小的,隔三差五吃雪糕冰淇凌。
和关系最好的嫂子去扯布做裙子,相约看电影。
后来因为这一条裙子,她和他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她不明白,她花的是她父亲寄给的钱去做的裙子,他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后来他骂她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不知廉耻的破鞋,撕开和睦的表象同时,也伤透她的心。
她再愚蠢也知道不能红杏出墙,被抓到要被剃阴阳头拉去游街示众的。丢人不说,还会丢命!
她就算要攀高枝,那也要等离婚才去攀。
她脑子很快就想明白了,从她选择用脱衣服引诱他那一刻起,怀疑的种子就在他心里种下,无法根除。
这段关系本就是以她讨好、委曲求全来维系,继续下去只会成为一对互相折磨的怨侣。
她决定跑路。
第二天他前脚出门,她把两个小的送到学校,回来就去开了介绍信。
来时拎着一个行李箱,走时仍然是一个行李箱。
最近的一班车要到下午两点才能发车,中午到外面国营饭馆里买了饭吃,回来继续在候车室里等着。
火车还没来,裴明谦先找来了,脸色骇人得可怖,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力将她拉进怀里带走。看热闹的群众自发给他让路,无人敢拦敢问。
她也被吓着了,惊惧不安地被塞进车里。
车开到荒无人烟的路上停下,他摘了帽子又解下配枪。
她坐在副驾驶,吓得双手抱着头,直哆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却只是沉默地抽着烟,额上青筋直跳,眼中怒意蓬勃。
由于惊吓过度,她控制不住干呕了两声。
裴明谦转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平坦的肚子,沉声问:“这个月你亲戚来了吗?”
她颤颤点头。
她肠胃弱,偶尔会恶心呕吐。他看到她吐,就带去看军医。次数多了,连军医都在劝他。
“别着急,孩子会有的。你媳妇身子骨弱,受不了折腾,让她多休息。”
裴明谦突然降下车窗扔掉烟,伸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拉向自己。
“你想跑去哪儿?”他眼神冷厉地审视着她。
她心一横,梗着脖子说:“我要回家。我不要想和你过了,你就算枪毙我,我也不会怕的。你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他忽然向她说起他生父的身份和职位。
她气急骂道:“你爸就是天王老子,你杀了我,你也要赔命!”
他伸手掐住她的脸,“我父亲的职位比沈越高,沈越就是个不成材的浪荡子,我以后加倍努力立功,争取早日提干。你不要眼皮子浅,把芝麻当成西瓜。目光长远一点,做首长夫人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