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崔忠义例行巡查,正好碰上翁公公。他热情的跟他打招呼:“哟,翁公公!好巧,您这是要忙什么去?”
“咱家这次是特意来找你的。”翁翁满脸堆笑道。
“哦?公公,您找我有事?”忠义很恭敬地问。
“是有几句话。”说着,翁翁用余光瞥了一下旁边的人。
那人很知趣地一抱拳,“将军,翁公公,小的先去那边巡视了。”
忠义见自己的下属走远,便问“公公,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在下一定……”
翁翁一摆手正色道,“忠义,咱们一起共事多年,咱家就不掖着藏着了。前几天你大闹了‘靖希宫’好不威风呀!”
崔忠义有些尴尬,“公公您都知道了?我那不是一时没忍住吗?您知道我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的。”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崔将军,你是不是知道公子不会去皇上那里告状,才会那样有恃无恐地羞辱他的?”
“我…不是!我就是单纯看不上他!”崔忠义百口莫辩。
翁翁冷笑道,“你不用不承认。你知道公子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应该清楚,如果公子真跟皇上说了会是什么后果?但你还这样做,难道是你傻吗?不是吧?因为你知道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不会跟皇上说一个字!
崔忠义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崔将军,你可是个武功了得、除暴安良的英雄人物。咱们不能因为公子心软善良,就欺负他呀!”
崔忠义被翁翁一通抢白,有些不好意思,“公公,您言重了!我并没想欺负他。”
接着他又义愤道,“之前我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想着他不过就是皇上的一个玩物,过一段时间,就消失了。哪里想到,这都一年了,还跟皇上在一起。看来皇上对他和旁人不同,我不得不正视他。”
“但我越来越觉得他不配!我替皇上不值!咱们皇上何等英明神武?为了他,连多年累积的清誉、功绩都可以不要。他却不懂珍惜,天天朝三暮四的,辜负皇上的真心。这种人我恨不得宰了他!”忠义越说越生气,眉宇间聚起了一股凶蛮之气。
翁翁叹了一口气,“皇上和他的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也没有谁对谁错。咱们管不了!”
“他们这样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皇上会被他毁了的!您也应该多劝劝皇上,让他早做决断!”忠义很是忧虑地说。
翁翁看看他,语重心长地说:
“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我开始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觉得他不知好歹,是个危险的存在。也曾经想让他们分开。但是后来我发现,咱们皇上跟公子在一起笑得比他活了快三十年都多。皇上是真心喜欢公子!我也想开了,人生苦短,也就几十年,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点呢?”
“咱们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可这辈子过得比谁都辛苦!他从来没有享受过世间的温情。好容易遇上一个他喜欢的人,咱们还要想办法拆散他们,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我觉得只要没影响到江山社稷,能让咱们皇上开心快乐,这有何不可呢?”
忠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还是公公思虑周全!您说的有理,那天我确实有些冲动了。”
“忠义啊,你是性情中人,爱恨分明,这都没有错。但公子其实还是个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只要不对他带着成见,你慢慢会发现了他的为人真的特别好,又单纯又善良。他每次替人求情那都是豁出命来真的求。”
“他特别怕别人被他连累。在他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谁的生命都一样宝贵。那天你在‘靖希宫’闹那一出,公子挺生气的,在屋里哭了半天。就那样,他还不忘嘱咐奴才们不许跟皇上提。要不是我的徒弟偷偷告诉了我,这件事公子就忍下了。”
“公公,我知道自己错了。”忠义低头道。
“知错就好。你可以不喜欢他,但该有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
“嗯。”忠义一个劲地点头,“公公教训得是。”
……
见崔忠义摇摇晃晃地进了院子,顾希心里一惊,然后装作没看见,转身要逃进屋里去。
崔忠义在他身后喊他:“公子,请留步!”
顾希停下来,慢慢转过身,“崔将军,您有事?”
小顺子和其他人都警惕地盯着忠义。
“嗯……”崔忠义挠挠头,有些难为情,“公子,我是来赔礼道歉的。上次是我不好,不该对您…那样。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顾希怔了一下,连忙道,“啊…事情都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将军也别往心里去。”
两人互相点了一下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崔将军,没有其他事,我…回屋了。”顾希有些别扭地说。
“嗯。您回吧。”
顾希飞快地逃回屋。崔忠义也迅速离开‘靖希宫’。
两个人都如释重负。
……
这日,翁翁走进御书房,见皇上正在发脾气。赤云靖岩的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地下散落了很多折子和书籍。
翁翁连忙上前问道,“皇上,您这又跟谁呀?别气坏了身子。”
“还能跟谁?我跟谁犯得着生这么大气?”
“又是公子?公子又怎么了?”
“你看看地下的那份呈报。”赤云靖岩冲着地上指了一指。
翁翁捡起地上的呈报看着。上面是密探记录的顾希每天与秦林在‘兵器营’所有的日常接触。一天说了几句话,笑了几声,有几次身体接触等等,记得很详细。
赤云靖岩在旁边气愤难当,“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打死他!他上次跟我发誓说要忠于我们这段感情,我信以为真,当时还感动得不行。谁知他转眼就跟别人勾三搭四的。他就是个小骗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翁翁看完了呈报把它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说:
“依老奴看,这件事儿不能都怪公子。这次看来就是那个秦主事一厢情愿,总缠着咱们公子。可以肯定公子对他并无好感。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公子长成这样,难免让人生出些非分之想。”
翁翁太了解皇上了,他知道夸顾希远比劝皇上更好用。
果然,赤云靖岩心里舒服多了,面色也好转起来。“可不是吗?他就长得太招人了,一笑把人的魂儿都勾走了,还不自知。所以一定不能再让他在外面当差了。我这就下旨把他调离‘兵器营’。”
“皇上,您打算把公子调到哪里?”
赤云靖岩勾唇一笑,“说调离就是一个借口。谁让他那么不省心的?就让他在宫里先待着,多看看书,学习点东西。如果他闹着想干点事,你就在宫里咱们眼皮底下,给他找一个差事。”
翁翁也会心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