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粥,林蔓把装粥的两个纸碗扔进了垃圾桶,小茶几上滴了几滴粥里面的水,她也拿纸巾擦干净了。昨晚换下来带血的衣服她还没处理,因为酒店的肥皂肯定洗不掉。
她进浴室把那些脏衣服一件件折好,然后用原来装衣服的那个袋子装好,打算回村里再洗。
东西都收拾好了,但是还没有到去医院的时间,林蔓低头去看穿在身上的裤子,有些滑稽。
她一米六八,刘思思一米六三,五厘米的身高差,体现在裤子上,就是她把刘思思的运动长裤穿成了八分裤。现在的气温在十二度左右,虽然这裤子里面有薄绒,但是脚脖子就这么露出来也是会冷的。
上衣倒还好,宽松版的卫衣,里面加了绒,而且老刘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件他自己的羽绒外套,林蔓穿上去大小正合适。
昨晚老刘离开医院的时间不长,这些衣服就都拿来了,刘思思的衣服从家里拿就好,那么周隐的呢?
“在想什么?”周隐吃了粥,又回床上坐着,拿枕头垫在后腰那里,比坐在椅子上好受一些。
林蔓扯了扯裤脚,然后拉了张椅子坐到周隐这边的床旁边,“我在想老刘是去哪里帮你拿衣服的,他昨天出去的时间可不算长。”
周隐笑得很轻,不答反问:“你觉得他是去哪里拿的?”
昨晚太慌张,林蔓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但今天有时间了,她静下心来慢慢分析。
周隐受伤都没敢让家里知道,所以第一个就是排除老刘去周隐家拿衣服。
那还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老刘家有周隐的衣服,可为什么他家会有周隐的衣服呢?不论是因为和老刘太熟了,还是因为刘思思的关系,这都有些说不过去。
还有一种可能,是周隐在县里,还有另外的住处,老刘是直接去那里拿的。但这也很奇怪,如果周隐还有这么一个住处,为什么要带她来酒店住呢?她不能去他家吗?
林蔓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情绪也被这些想法牵着,那两种可能,她都不喜欢。
“想出来了吗?”周隐看她脸上换了几种表情,但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便出声打断她。
“想出来了,但是结论不太好。”
“说说。”
林蔓拿起昨晚老刘给的另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喝一口,润了润喉,“是老刘家有你的衣服,还是你另外有住处?”
“都不是。”周隐答得很干脆。
“那衣服哪里来的?”
周隐伸了伸手,林蔓便坐到床上去挨着他,又把小手放进他的大掌里。
“老刘回我家拿的,我家和他家只隔了一条街。但他没进我家门,所以我爸妈不知道我受伤的事。他是从我车尾箱里拿的衣服,你还记得之前你问过我的话吗?我当时就告诉过你了,我的车上会一直备着衣服,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的习惯。”
“原来是这样。那车钥匙呢?我没看见你给他呀。”
“给了,你没看见。我把你抱回到小广场的时候,钥匙就给他拿着了,你当时只顾着瞪王志,没看清我做了什么。”
“哦,是我想多了。”
什么和刘思思的前尘旧怨,什么另外有住处不带她去,林蔓懊恼自己想象力实在是过于丰富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老刘来接他们了,要送他们去医院。
周隐走路的时候依然笔挺,只是速度没有那么快,但若不是熟悉他的人,是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的。
老刘开的也是越野车,车身比较高,虽说周隐腿长,但是在腹部有伤的情况下,上车的时候也得慢慢来。林蔓看着他左手撑在座椅上,再弯腰抬腿上车,心都揪在一起了。
一路上老刘一直在讲话,苏安那边来消息了,说王志前段时间一直跟着一个开地下赌场的老板干,后来听说周隐在找他,才东躲西藏的。他之所以会在丰收节的时候露面,一是因为他的老板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负责另一个县的地下赌场。二是因为周隐逼得他太紧,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碰女人了,那股邪念一上来压都压不住,所以才铤而走险回永源村去找他的旧相好,找上林蔓是他一时兴起的。
“那他会坐牢吗?”林蔓关心这个,这种人渣不关在牢里都对不起这个社会。
老刘冷笑一声,再说:“坐,虽然苏安没有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他一定犯了别的事,几年改造肯定跑不了。”
林蔓心宽了些,王志要是坐牢,她就不用再这么担惊受怕了。
医院到了,周隐下车的时候比上车要快,腿一伸人就下去了。
还是去周斌的诊室,他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林蔓这回非要跟着进去,周隐拦不住,只跟她说了声,“怕的话就别看。”
“我不怕。”
周斌揭开周隐伤口上的纱布时,林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怕他把周隐弄疼了。
沾着消毒药水的棉球接触到周隐的伤口时,她便低喊了声:“哥,你轻点。”
周斌换了个棉球,直起身子来看她,“弟妹啊,长痛不如短痛,我要是慢慢地来,他更疼。”
“是这样吗周隐?”男人的想法林蔓不明白,如果是她,她宁愿医生轻一点温柔一点,这样不会那么疼。
周隐拧着眉头冲周斌说:“继续。”
然后才去牵林蔓的手,“男人和女人不太一样,拿我自己来说,我不怕疼,只要你没受伤,我自己怎样都可以忍。”
昨晚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心都要撞出胸口了,幸亏当时村支书还在小广场,给他指了另一条小道,他才能那么快就追上去,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即便后来林蔓没有受伤,他心里也愧疚得很,那公厕人那么少,他怎么能让她自己去呢?如果他当时跟着一起去的话,王志是一点可乘之机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