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村里人过去,那个小石屋已经完全烧毁,村长连忙派人进去查看情况,没发现人形的烧毁物,于是众人分散四处,林子里传来叫喊声。
“老邓头!”
“老邓头!”
此时的老邓头被捆在一个狭小阴暗的洞里,嘴塞满酸臭的破布,他神情惊恐且全身颤栗,因为身上此时有游行的软体动物还有唧唧叫的老鼠爬,有时还会被咬一口。
完了,他好像不仅废了,全身都还动不了了,血不断流,冻的他哆嗦不止。
山洞外传来呼叫声,但很快就渐行渐远。
老邓头呜呜叫半天,最后留下眼泪。
与这边的黑暗不同,另一边夕阳照耀大地,男人一边背着比篓子还高的柴火,一手拿砍柴刀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媳妇,我回来了。”
院子里林婶听到动静,才停下对烧毁房屋的讨论起身离开,阮仁珍送了客,帮他将头顶的柴给卸下来,等赵大成全部放下担子,这才抱抱她。
“好想你。”
“不害臊。”
他垂头捧起脸就要靠近,旁边跑出来的李小阳哇了一声,捂住脸喊道:“羞羞。”
忘记孙子跑回来的林婶:“臭小子快回来!”
“哦~”小腿啪啪跑了。
赵大成:……
反看媳妇在走神,他揉了揉脸:“回神。”
阮仁珍脸上微红,挣扎出来牵着他往水缸走去,拿出肥皂给他洗,边说:“你上了一趟山身上全是木屑,洗完手就去洗澡吧。”
“嗯~”
“晚上吃凉拌野菜好不好,再烤几个红薯。”
“好。”听话的赵大成马上去打水洗澡,效率飞快,阮仁珍走进厨房,表情逐渐凝重。
刚才在他手上闻到细微的打火石味。
联想到那缕烟。
心中的猜测呼之欲出,河边烧毁的房屋,失踪的人,他手里的味道,还有昨晚的梦,时桉不是个随便就动手的人,那只能说明她说的都印证了。
阮仁珍心头沉沉的,心中溢满对未来的迷茫和害怕。
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只能烂在肚子,至于时桉做的事,他不说,她就不问,本来她也不是个好人。
阮仁珍脸上的凝重散去,放宽心态开始做晚饭,让自己在今晚忘掉一切,或许她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这只是个误会。
村长这边都要忙坏了,眼看天色渐晚,只能先叫人回去吃饭,待会点了火把再找。
“这老邓头究竟去哪里了呢。”
“不会是被人谋财害命了吧,房子都烧了,人也不见了……”
“这话说得,那还得有财才能害命啊。”
“也是。”
众人议论纷纷。
陈秋文一听这消息就有点神鬼论,怕惊了肚子里的孩子,一天黑就赶紧回房子里去,想起昨晚和周志吵架输了,看秋幸更不顺眼。
这事弄的全村都热闹起来。
大晚上的人们又打上火把开始找人,村长往每家走抓壮丁,赵大成一开始不愿意去,还是阮仁珍摇了摇他的手才妥协,直到地毯式搜索到山洞。
赵大成就在旁边围观邓老头被救,那摸人群中的杀意让邓老头瞪着眼呜呜叫,可没人理解他什么意思。
村医在那里摸骨,说全身骨头几乎都断了,他又诊出什么,但只是叹了口气,人火急火燎地就往医院里送,但由于没钱付医药费,村长又开始众筹。
“什么啊,救了人还要花钱?我不给!”
“这个老头整天尾随女人,都被我碰到几次了,估计这次招惹了哪个,被她家男人打的吧?”一个村民无意中道破先机,但可惜没被采纳。
“不,他应该是偷了东西,前几天我家门口的篮子就被他顺了,今天翻废墟的时候还没烧完呢。”
“原本就是个老光棍,也没亲戚,总不能好了之后还要我们腾房子给他住吧?”
一时间不满声越来越大。
……
等忙完,赵大成回家又洗了一趟澡。
今天的他比以往沉默多了,就乖乖倚在她肩膀上发呆,洗完澡的呆毛翘起来也没发现。
阮仁珍还在看书,揉一揉他的手掌。
她问:“困了吗?”
“不困,陪你。”
时间悄悄过去,阮仁珍拉着他坐在床边,人还是一脸颓废,提不起兴致。
两人心里都压着事。
赵大成砍柴的时候只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现在反应过来就是后怕,后怕媳妇发现这是他干的事,后怕媳妇会因此害怕他,后怕两人会因此决裂……
阮仁珍单纯害怕他没扫清痕迹。
一看他快溢出不安的眼眸,阮仁珍忍住没问出口,两人眼眸对视,赵大成看着媳妇充满疼惜的目光,咬牙坚持一定不能说。
两人莫名达成默契。
熄了灯,依旧和衣而眠,阮仁珍睡前吻了吻他以示安抚,他心动了动,搂着腰将头塞进她的脖颈间,睡着时的姿势暧昧且纠缠。
不管了,只要媳妇在就好。
而阮仁珍睁眼想了良久,那个老男人现在住在医院又有多处骨折,想必是动弹不了的,有时候内心会不由涌动一些负面的想法。
比如,以绝后患。
想着想着,她也陷入沉睡。
本以为今夜会恢复正常,阮仁珍睡梦中却听见了呜呜声,她一惊,脖子那块衣服已经湿了。
他做了梦。
赵大成无论怎么扒都扒不开那堵墙,他急的冒眼泪,不断使劲地刨,刨开一块,又封上一块,刨开一块,又封上一块,没有止境。
直到呼吸声停止,整个房间安静地令人恐惧。
后面被叫醒,幽黄的灯光下阮仁珍一脸关怀,抱着他:“没事了没事了。”
他嗓子哑痛,就问了两句——
“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不在呢?”
“为什么呢。”
……
阮仁珍闭了眼,轻声说就是个梦,他听着将她的手攥紧放在脸上。
“媳妇,如果我做了坏事,你还要我吗?”
空气僵持几秒,她也问:“如果我做了坏事,那你怎么做?”
“我给你收尾。”想都没想答了出来。
阮仁珍好笑,侧躺面对他,心中软了一块:“我不会不要你,我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