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了。顾三那个纨绔去招惹顾二小姐，被顾大小姐辩得哑口无言，灰溜溜的走了。”韩姓的书生点头道。
“这是之前发生的事，后面还有。许大小姐在回家的途中，又遇到了劫匪。那些劫匪又被许二公子和家丁反杀了，都报官了。”少年道。
陈姓书生放下茶盏，淡声道：“我听说，抓住的劫匪在狱中自尽了。唉，又是一个无头公案。”
“不过，我可听说，这次是另一伙人做的。”少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据说是这人的死士所为。”他说着晃了一下食指和中指。
其余三人一时面面相觑，不再说话，都端起了茶杯默默地喝茶……
旁边桌子有两个老人也在喝茶。他们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听着周围人们的谈话。
两人见这边几个人不再说话，便扔下一块碎银，起身走了出去。
养心殿，御书房。
佟公公上了茶，正要出去，梁帝叫住了他。
“说说看，最近你那里又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梁帝伸展了一下腰身，乾公公忙到近前给他按捏着肩颈。
“陛下，您别说，奴才还真听到了两件趣事。”
佟公公笑着走到近前，说道：“这第一个是说江南一户员外，外出讨账，归途中被船家谋财害命，打晕了扔进湖里。
巧了，一个张姓书生途经岸边，看到湖里飘着个人，就救下了员外。员外在书生家养了几日。
这母子俩虽生活艰难，却将仅有的鸡蛋米粮做给了他吃，自己只吃红薯野菜。员外非常感动。又见这书生读书刻苦，谈吐不凡，员外决定资助其科考，并将大女儿许配给他。”
听到这里，梁帝点了点头，道：“倒是个懂得感恩的。”
“陛下所言极是。可是，员外回家说了自己的遭遇，大女儿却不干了。无论员外怎么劝说，她都不愿嫁给一个穷书生。员外很为难，话已经说出去了，如今怎么和恩人交代啊。
夫人给他出个主意，就说大女儿已有中意之人，不好拆散；再多给书生些银钱弥补。可是员外既不想食言，又非常看好书生，不舍这门亲事。
正为难之际，二女儿对父亲说，她愿意嫁给书生，以报答他救父亲的恩情。母亲和大姐一起劝她，可她还是执意要嫁给书生。
她对父亲说：既然张母身体不好，张郎又要科举，家里无人操持，她就应该尽快嫁过去。她让父亲省去大婚的程序，一月后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去了张家。
三个月后，张生考中举人。员外分外高兴，大摆宴席庆贺。大女儿却是后悔不迭。人人都赞二女儿是个有福气的。”
乾公公笑道：“姊妹易嫁。姐姐目光短浅，是个自私的；妹妹有情有义，又有眼光，给自己找了个好夫婿。”
梁帝也听得津津有味，笑道：“善有善报，确是一桩美谈。”
佟公公一看陛下高兴了，又接着讲道：“这第二桩则是发生在西北地区。却不是美谈，而是一桩异事。
这一家祖上经商，产业丰厚。主家姓康，有三个儿子，长子是嫡妻所生，次子和三子是妾室所生。这次子惯会哄人，他的姨娘也是个有手腕的，最得富商欢心。
这年富商外出经商。次子去郊外骑马，被一群地皮混混一顿暴打。后来虽然被路人所救，却成了瘸子。
几日后，长子同朋友去酒楼吃酒，也中了毒。其他人都不严重，唯独他险些丢了性命，成了个一步三喘的病秧子。
富商回来后痛心不已。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出了趟远门，家里就接连遭此横祸。
人们背后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富商结了仇家，遭到了报复，也有人说是他家里祖坟风水不好，才有此横祸。
富商找道士看风水，也找和尚念经文，总算平安过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一天，他的三儿子又出事了。
这三子只有十三岁，读书很有天分，经常得夫子夸奖。原本富商怕小儿子再有意外，给他请了人贴身保护的。
因着两个哥哥接连出事，三子平日里哪都不去，处处谨小慎微的。
可是，一天下学的路上，一辆飞驰的马车撞上他，使他昏迷不醒。官府却没找到肇事的马车。
富商悲痛万分，又气愤难当。他也没害过人，还每年春季施粥接济叫花子。老天怎么不保佑他呢，看着他家中祸事不断。
于是富商一气之下去庙里拜了菩萨，问菩萨为什么不管他家的事。
说来也奇，他从庙里回来的当日，三儿子就醒了。
正当人们高兴地谈论神迹的时候，富商却在三日后给两个大儿子定下亲事。半月后，又给两个儿子同时成了亲。成亲仅三日，就给他们分了家。只留下小儿子同他们一起生活。”
“这就奇了。既然菩萨显灵，小儿子已经醒了，想必以后也不会再有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快给两个大儿子结婚分家？”乾公公疑惑道。
“是啊，有人也这么问他。原来，富商从庙里回来，当夜就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个白胡子老头告诉他，他的次子是长子雇人打伤的，而长子则是次子让人下的毒。他的小儿子被马车撞到，也是次子所为。两个儿子都是想要继承他的财产。
这其中，只有他的小儿子是无辜的。若是不想绝后，他必须果断分家，否则悔之晚矣……”
趁着佟公公喘口气的功夫，乾公公问道：“次子这样阴险狠毒，富商平日里竟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或许也能发现一点吧。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他总会往好了去想。”佟公公道。
梁帝一直紧抿着唇，这时也淡声道：“所以他信了梦里的话，给他们分了家。”
“开始，他也觉得荒唐。他不相信自己疼爱的两个儿子会如此丧心病狂。可是，小儿子醒了后，第二日、第三日他仍旧做着同样的梦，他这才相信了。”
静了好一会，梁帝道：“听说前些日子，许家丫头去庙里上香，回来时遇到了劫持。如今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京兆府那边还没有消息。听说抓到的两个人后来死在了牢里。”乾公公小声道。
“怎么会死了？萧廷之怎么做的事！”陛下怒道。
“奴才听说，是有人迷晕了狱卒，进去杀人灭口的。”
梁帝砰的拍了一下桌案：“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萧廷之仍是有看管不周的罪。”
说完，他又看向两个公公，问道：“你们觉得，会是谁那么大胆？”
两人齐齐躬身行礼，道：“这个奴才不知。”
梁帝突然想起两个影卫听来的话，冷笑道：“看来，朕也该考虑分家了。”
佟公公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下：“陛下！奴才，奴才讲的都是民间传闻。只是，听个乐子，不当细思的。”
梁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后挥挥手，道：“出去吧。”
佟公公忙退着出了御书房。
梁帝静坐了片刻，又道：“不知道刑部的案子查得怎样了。”
乾公公躬身道：“老奴听说，青城都太守已经在进京途中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了”。
“看来朕真的老了。竟有人偷采铁矿，还闹出了这么些人命。若不是那个太守发现又冒死上报，还不知道何时能发现呢……这是有人想造反啊……”
“陛下，不论是谁，那都是妄想。陛下有忠诚的臣子，这不就让他美梦破灭了吗。”乾公公语气强硬的说道。
“那个太守是叫柴信吧……这人我还真没有印象。不过看来是个忠诚且有谋略的。”
……
两人正聊着，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跪下禀道：“启禀陛下，沈将军在殿外求见。”
梁帝闻言站起身来，又很快坐下，道：“快快有请。”又笑着对乾公公道：“我想他刚醒来，怎么不得先躺上两日。没想到今日就进宫来了。”
乾公公笑出一脸的褶子：“沈小将军是个有规矩的，也是个懂得感恩的。”
沈湛很快进了御书房，向梁帝见礼。
他面色苍白，着一身湛蓝色锦袍，身披黑色滚金边斗篷。人看着十分消瘦，却显得分外精神。
梁帝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双眼一热。
他顿了顿才开口说话：“沈将军免礼。你现在感觉如何？”
沈湛道：“谢陛下关爱。臣已无大碍。今日臣特来谢陛下隆恩。臣谢陛下赐婚，使臣重获新生；臣还要谢陛下赐臣未婚妻县主名号。”
梁帝笑着点头：“嗯。许家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希望她能与你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沈湛起身又抱拳道：“许大小姐才貌双全，福运绵长。这段时日是臣拖累了她。臣知陛下厚爱臣，今日斗胆向陛下再求个恩典。”
“哦？你想求什么？说来听听。”梁帝疑惑的看着他。这小子自从知道了自己身世，一直是冷冷淡淡的，今日主动开口求恩典，还是第一回。
“臣听说，许大小姐去庙里为臣祈福，归途中遇遭遇劫匪，幸得许二公子带领家丁迎战才得以逃脱。可是许二公子却身负重伤。陛下既将许大小姐赐婚与我，那她就是我的人，我自然应该感谢救她的人。”
沈湛挺直身板，理直气壮道：“所以，我想请陛下也给许二公子一个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