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主的席面很丰盛,只是吃的人各怀鬼胎,好好的席面却成了闹剧。
方多病想要坐在李莲花身边,结果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人,比他还要快坐在李莲花身边,那人略显崇拜地看着李莲花,口称对素手前辈十分仰慕,还对着小桃子露出一个微笑。只是可能不常笑的缘故,那笑容略显狰狞。
甚至他自己都有些惶恐,生怕吓坏小孩。小桃子却不觉得害怕,只是有几分好奇地看着他。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善意,小桃子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糖递给他,“给你吃,叔叔。”
“谢……多谢。”那人好似特别激动,连糖纸都没有剥开,直接塞嘴里了,嘴巴机械地咀嚼几下,囫囵吞了下去。
小桃子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叔叔这么喜欢吃糖吗?那人还想继续套近乎,结果被方多病按着肩膀,一下子摔了出去。方少爷抢回来自己的位置,冷哼了一声,理了理长袍,这才施施然坐了下去。
他挡着小桃子看向那个人的眼神,酸溜溜道:“小桃子,你一定要离那些奇奇怪怪的叔叔远一点。江湖上有很多人是专门骗小孩回家吃的,知不知道?”
小桃子的糖他也就吃过一颗,这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陌生人凭什么得到小桃子的好感?
小桃子奇怪地看着方多病:“可是这里最奇怪的是方哥哥你啊。”
方多病:“……”
李莲花对他们的对话一笑而过。因为没感受到恶意,所以他放任了那人的接近。他的主要注意力都放在桌子对面那个嚣张得不得了的小孩身上。
那人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想要找的人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被李莲花注视的嚣张小孩也盯着小桃子目不转睛。太像了,如果不是年岁实在太小,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用了缩骨功混进来。
小桃子被方多病哀怨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转头看向对面,结果发现对面的小哥哥也在看着自己。
作为场中唯二的小孩,他其实也很想跟对面的哥哥一起玩,就是阿爹抱的太紧了,不让他下去,他只能对着小哥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小桃子苦恼地想,唉,他就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小孩,方哥哥吃醋他也没有办法。
对面的小孩好似被小桃子过于灿烂的目光给闪到了,他的眼神从小桃子身上挪开,落在李莲花身上,又是长久地凝视。
正好有人不怕死的来挑衅他,他一怒之下将手中的筷子朝着李莲花飞射而去。李莲花微微侧头就躲开了,小孩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李相夷看着天机石那个跟李莲花套近乎的人若有所思。他觉得那人应该是桃清的人,所以对于李莲花和小桃子很友善,甚至想在李莲花面前混个脸熟。
至于那个嚣张的小孩,他转头看向笛飞声:“笛盟主,那个是不是你?你用缩骨功都要混进去,看来笛盟主对观音垂泪势在必得。”
笛飞声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语。后面天机石后面总是会放的,他如今为什么要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角丽谯看着天机石上的小孩,心中微微一动。她对于自家尊上的言行太过于熟悉,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孩是自家尊上。
既然尊上在这里,那肯定是准备进入一品坟获取观音垂泪的。那么,她是否在尊上进入一品坟这一事件中做了推手?
毕竟她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一点。一品坟中除了丰厚的陪葬品,稀世灵药观音垂泪,还有南胤龙萱公主的陪葬罗摩鼎,是她和单孤刀一直想要拿到手的东西。
只是她看着那些土夫子,却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自己安排的人。毕竟十年的时间,她的人手肯定跟如今不一样,便是不认识也是有可能的。
角丽谯并不怀疑里面没有她的人。她现在苦恼地是万一天机石暴露出来她利用了尊上,要怎么样才能让尊上不杀她?
【李莲花猜到了这次一品坟之行会不顺利,但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有踏出卫庄,夜里就死了一人。
李莲花略有些嫌弃的目光落在方多病身上,他总觉得这位方大少爷身上有某一种玄学存在,走到哪里都有命案,当真是晦气极了。
方多病没有发现李莲花的嫌弃,反而垂头丧气地跟在李莲花身边。他自告奋勇去查张庆狮被杀一事,结果一晚上过去了,他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杀了张庆狮,并砍下他的脑袋而不被发现的呢?”方多病念念叨叨,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
李莲花感觉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提点他道:“你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如多注意一点张庆虎。”
方多病不解道:“张庆虎怎么了,难不成凶手非要杀了他们兄弟俩才罢休?”
李莲花道:“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很奇怪吗?”
方多病琢磨了一会,不以为然道:“不觉得,我觉得最奇怪的是那个小孩了。卫庄主对他未免也太好了吧,上山还要人专门背着。”
李莲花无奈地瞥了方多病一眼,忍不住快步朝前走了两步。方多病不过是一下子没跟上,身后的人就挤了上来,将他挤到一旁去了。
“劳烦,让让。”
方多病额头上青筋暴起。他都没答应,对方却直接把他挤走了。他气急败坏地跟了上去。
众人破了奇门阵,炸了墓门,终于得以顺利进入一品坟。
只是墓中的机关也不是吃素的。不知哪个一脚踩在机关上,从四面八方飞出利箭无数。
小桃子四处张望,脸上一点慌张也没有。不知是太信任李莲花了,还是年少无知,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方多病伸手拉了一把李莲花,将人护在身后。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躲得快的都没事,躲得慢的把命留在当场。
李莲花看着地上除了有短箭,还有不少掉落在地的暗器若有所思。暗中有人出手将他周围的短箭都打掉了。
等众人再次遭遇黑暗中的袭杀的时候,李莲花故意慢了一步,在他即将被暗器击中的时候,黑暗中有破空声传来,好似有什么人冲了过来,落在他身前,想要替他挡下暗器。
李莲花假装一个踉跄,伸手拽了人一把,把人拽倒在地,恰好躲过了暗器。只是室内灯火重新亮起来后,李莲花看着墓室中仅剩的几人,确定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他有些遗憾的想,跑得倒是快。
他仔细回忆一起从卫庄过来的人以及死在路上的人,然后突然发现其实有好几个不见踪影的。
如果不是他记错了或者对方死在了他没有看见的角落里,那就是他们别有目的,故意躲开了众人的视线。
李莲花微微一笑。看来这一品坟之行确实来对了,他不仅直接找到了笛飞声,还有了另外一个他想找的人的线索。
在点明真假张庆狮的问题后,众人终于进入了主墓室,见到了芳玑王和萱妃的遗体,也找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稀世灵药观音垂泪。
李莲花抢了观音垂泪就跑,笛飞声紧追不舍,方多病想要追,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丁元子志得意满地从躲藏地方走出,他无视墓室中令人垂涎的金银财宝,反而要去萱妃的陪葬品中取一个并不起眼的盒子。
却听得一阵微不可察的破空之声,有暗器从远处射来。丁元子反应极快,立刻后退一步,矮身躲过。
却见主墓室中又出来一人,面容普通,气息寻常,属于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
但丁元子却一点不敢大意,他谨慎地盯着人,手上握着武器,言语试探道:“不知道是哪一路的兄弟?若是为了财,那么这里的陪葬品你都可以取走,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何?”
来人开了口,声音嘶哑,明显做了掩饰,他道:“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哪怕是一根针也是我们的。”
既然这样,那就是没得谈了。两人迅速过了几招,丁元子在打斗的过程中有意靠近那小盒子,然后看准时机抢了盒子就跑。
结果他还没有踏出主墓室,就被门口一群戴着兜帽的灰衣人给逼了回来。丁元子举着双手,果断认怂。
那些灰衣人风一样地卷走了一品坟中所有的陪葬品,包括丁元子心心念念的盒子。他看着眼睛都直了,大着胆子跟人套近乎,“兄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看我怎么样,能不能加入你们?”
本以为对方不会理会自己,没想到唯一露脸的那个却偏偏回答了他的问题,“金鸳盟的。”
他那种雁过拔毛的贪婪的模样确实不像是什么正道人士,丁元子一愣,随即大喜道,“兄弟,咱们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啊,是圣女派我过来取东西的,你们是被派过来取财宝的吗?”
只是话音一落,他就觉得胸口一痛,却是被人摁住肩膀,当胸捅了一剑。
主子有令,遇角丽谯的人,杀无赦。】
看到李莲花他们进入一品坟的方式,监察司的人松了一口气。虽说一品坟的位置暴露了,但是那里既有奇门阵挡路,墓室的大门一般人也进不去。
除非对方是李门主或者笛盟主那样拥有高深内力的人才能强行破门进入。未来虽然会有很多人打一品坟的主意,但是等朝廷做好了准备,其他人想要靠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笛飞声一脸阴沉地盯着角丽谯,“你利用我?”他前脚跟李莲花在争夺观音垂泪,后脚角丽谯的人就出现了,目标是一品坟中另外一件东西。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角丽谯当即在笛飞声旁边跪好:“尊上,属下不知。属下身边并没有那人,尊上不信可以去查。”
她抬头观察着笛飞声阴沉的神色,小心翼翼道:“属下对尊上忠心耿耿,绝不会对尊上不利。那人或许只是想要脱罪,一听说另外一帮人是金鸳盟的,他就说自己是属下的人,为的自然是让对方放过他,当不得真的,尊上。”
笛飞声看着角丽谯无比诚恳的模样,神色有些松动,“本尊决不容许被人利用,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是,尊上。”角丽谯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现在那人并没有被自己收入门墙。只要以后也不收那人,尊上便是有所怀疑也不能证实。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真的看到李莲花跟着人炸了自家老祖宗的墓时,李相夷的神色还是微不可察地滞了滞。
尤其是当李莲花眼睁睁看着笛飞声炸毁了老祖宗的棺材盖时,他额上的青筋猛地跳动了一下。虽然李莲花不知者无罪,但是他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呢。
李相夷微微偏开自己的视线,不去注意老祖宗的遗体,而是将注意力放在笛飞声身上。他看着金鸳盟剑拔弩张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笛盟主不想被人利用,难道其他人就活该被你利用?”
笛飞声瞥了他一眼,不悦道,“李相夷,你什么意思?”
李相夷淡淡道:“笛盟主,李莲花在墓穴顶上发现的洞穴是被人用高深的内力强行劈开的吧?跟劈开大门的方式一模一样,这说明你在那之前已经进入过一品坟了。方多病口中吸引众多土夫子前来的幕后黑手就是你吧?”
笛飞声的神色并没有因为李相夷的话产生丝毫的变化。
李相夷继续道:“我猜你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一品坟的舆图,仗着武功进入其中想要获取观音垂泪,但是可惜的是,笛盟主你虽然武功高强,却对机关阵法之术不甚了解,所以你没有找到主墓室。只能丢出黄泉十四盗的尸首吸引人的注意,引众多土夫子前来帮你找到主墓室所在。”
笛飞声道:“那又如何?我只要观音垂泪,他们要一品坟的财宝,各取所需,谁也不亏。”
桃清在一旁慢吞吞道:“想必角圣女也是这样想的。她只要一个陪葬的小盒子,笛盟主想要观音垂泪,也是各取所需,而已。”
她看着笛飞声的眼神毫无波澜,好似只是随随意吐槽了一句。你想着利用别人,所以为什么又要怪别人利用你?
笛飞声猛地转头看她,额头青筋暴起,像是一头想要暴起杀人的猛兽。
桃清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做出一副有些害怕的神色:“笛盟主,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因为武功高强,所以目空一切,容不得背叛和利用。普通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自己不能忍受被利用,却又在毫不留情地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笛飞声也是相当双标啊。
角丽谯:“……”你们说就说了,又扯她做什么?尊上又岂是那些区区土夫子能够比拟的。能被尊上利用一回,是他们的荣幸。
李相夷勾唇一笑:“可惜为他人做嫁衣。”观音垂泪落在了李莲花手上,一品坟的陪葬品都让桃清的人收走了,金鸳盟什么都没捞到。
至于为什么觉得最后出现的那一对人马是桃清的人。那是因为她前面安排了人去,更何况,一个会冲上去保护李莲花和小桃子的人,如果不是如方多病那样认识李莲花的人,必然是跟他关系匪浅的人有关。
不过,桃清将一品坟里面的东西都搬走了,那算不算是老祖宗替李莲花补了一份聘礼?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李莲花可是一穷二白的,除了一栋破楼就剩一条还要养的狗。
这么一想,李相夷的心情顿时好多了,毕竟属于老祖宗的财产没有流入别人的口袋,也算的上是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