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紫鸢:“……”
她看着江晚吟半晌,最后,她也叹着气摆首,“你啊,你就宠他吧。”
那汤到底进了谁的肚子她心知肚明。就如同江小澄说的这般,他的确喝了一些,一小口。
然后剩下的,便都是阿澄的了。
对此,她倒是没有别的想想法,只是看着江小澄日渐衰弱的身体,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可明明,她同眼前的少年认识时间不长。
而对方,还顶着“江小澄”这样的名字,不知道的人,恐怕还觉得她给江澄生了个弟弟。
虞紫鸢目光落在江小澄身上。
面对虞紫鸢的目光,江小澄适时的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来。
见江小澄如此,虞紫鸢实在是有话也不忍心说,最后,抬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温和叮嘱,“多的我就不说了,只是小澄,那熬的汤是补身体用的,你身子骨弱,能喝定要多喝一些。”
江澄哪里会让自家阿娘的苦心白费?乖巧的颔首:“小澄知道,多谢阿娘关心。”
虞紫鸢离去后,江晚吟望着床榻上的人,“没有别的办法吗?”
江澄清楚他在问什么,他摇头,目光顺着窗外的莲塘拉远,“没有。”
“倘若,我去给你找一具身体呢?”江晚吟盯着江澄,目光灼灼,“如今,你是一道残魂没有容身之所,所以你才会消散,那倘若你能有处容身之地呢?”
江澄轻声笑笑:“拆东墙补西墙,实为愚蠢之举。”
他神魂强大,非一般身体便能用之。
况且,无论是夺舍还是献舍,终归是用他人的生命来换自己的生命,总会有一人死去,着实有伤天和。
江晚吟盯着江澄,唇瓣张了张,最终,他还是开口:“大概还有多久?”
江澄没打算瞒他,“多则两三年,少则一两月。”
他也说不上来,如果不继续动用体内的力量,他大概率会活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反之,他活过一两月都难。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小澄发现江晚吟看自己的目光变的严肃认真起来,更有一瞬间,仿佛和方才阿娘的眼神重叠。
一开始,江澄不明白。
可后来,当送来的汤被江晚吟一勺一勺送入他口中时,他琢磨出味儿来了。
江晚吟叛变了!
他开始和阿娘统一阵线,不管他怎么撒泼打滚,都被江晚吟狠心拒绝,最后,所有各色的补汤,都原封不动的进入他的肚中。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喝了汤后,他多了半个时辰的消食时间。
除此之外,薛洋往他这里跑的也勤了,偶尔,魏无羡也来。
只是魏无羡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有些不对,就连他的目光落在江晚吟身上时,也有些琢磨不清的意味。
这种变化,是上次岐山温氏围剿云梦江氏他昏迷后产生的。
不止是他感觉到,江晚吟也感觉到。
他还同他说过。
不过他见魏无羡没有揭穿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曾主动戳破那张窗户纸,毕竟一但戳穿了,两人都不会好受。
一个人若是一朝一夕间判若两人,那么无非两种可能。
一:本性使然,一直以来都是伪装,这一点参考手握剧本的聂怀桑聂导。
二:换了个芯子,这一点可以着重参考他自己。
因着讨伐岐山温氏,说来,江晚吟也不是无时无刻都在他身边的,毕竟,他身为眉山虞氏的小少爷,总不能整天什么都不做。
眉山虞氏虽说心思简单,没旁的宗门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到底讲的还是以德服人。
这一日,被江晚吟盯着喝完一碗“能苦得死人都能活过来”的药汤后,江澄迎来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放风”时间。
他身子骨弱的厉害,才刚刚入秋,时冷时热的天气便让他受了风寒,这让江晚吟将他看顾的愈发严实。
便是在院中莲塘里喂喂小金鱼,都被他用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曾向薛洋控诉,他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瓷娃娃。
然而薛洋却是一脸认真的对他颔首,“你本身就是个瓷娃娃。”
在江澄的身体上,薛洋是和虞紫鸢和江晚吟一边的,他像个被孤立的孤寡老人,没有半点发言权。
这不,他这才刚拿出自己闲暇时制作的小马扎和鱼竿,下一瞬,身上一沉,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动静。
“说了多少次,出门记得穿严实些,回头染了风寒,又和阿洋说我虐待你。”
江晚吟替他裹好大氅,顺势坐在他的身边。
早猜到他会来,所以,他总会提前在身边放上一个小马扎,这样等他家晚吟来了,他就会陪着他在莲塘边多坐一会儿。
偶尔他忙碌时,他便会让薛洋来此处陪着他,薛洋不在时,便是魏无羡,总之,他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
“你还说?就方才那碗药,不知放了多少黄莲!”
“我和你说,就那程度,我死了都能给我苦得活过来。”
江澄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江晚吟从不对他生气,所以他在江晚吟面前也从不拘谨。
简直快要放飞天性。
“这话说得可真动听,下次别说了。”江晚吟从善如流的搬出之前江小澄的言论。
见旁边少年投来一个控诉的眼神,他无奈解释,“良药苦口,都是正常的剂量。”
“你要不想喝药就好好听医师嘱咐,说了你又不听,病了你又难受,记吃不记打……”
说到这里,江晚吟扭头,对着江澄投去一个善良的眼神。
“下次要是还不长记性,我让医师把黄莲全放进去!”
江澄瞪他:“江晚吟你可做个人吧!”
江晚吟瞥他一眼,幽幽道:“但凡某人乖一点,我也犯不着这样。”
闻言,江澄不服了。
他啪一下把鱼竿往江晚吟手里一放,好整以暇的看他。
“来!说说看,我哪里不听话了?”
江晚吟犹豫一瞬,看他:“说了不准急眼。”
江澄颔首,满脸坚定:“不急眼!保证不急眼!”
“上个月,你院里的杜鹃花被你用药浇死了五盆。”
“二十天前,薛洋替你喝了整整五日的汤药,腹泻十天。”
“十天前,你院里的鱼被迫仰着肚子睁眼看了一晚上星星……”
“五天前,孟瑶带小黄来看你,回眉山虞氏的时候它重了整整十斤……”
“还有三日前,魏无羡带回一壶酒,你俩喝完烤了整个云梦江氏圈养的鸡……”
“还有……”
说起这厮干得缺德事,江晚吟如数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