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霍,怎么是你?”
宁野定睛一看,原来那悄无声息而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霍去病。
“你吓死我了,”宁野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脯,“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霍去病一愣,从军之人不都是这么走路的么?
没想到,这宁校长,胆子如此之小,也不知他到底哪里好了,竟教系统选他来与自己绑定不说,就连太子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我自幼习武,又擅轻功,若是吓到阁下,还请恕罪。”
唔……
虽然态度还是这个冷酷的叼样,但起码比之前客气多了。
“没事,我也就这么一说,对了,不是安排你们在斋舍洗漱么,你回来停车场做什么?”
“那个……”霍去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睛却瞟向他刚才在车上的座位,“我先前不听你言,弄脏了你的车,故而前来,想看看可否补救。”
这小子,果真是爱憎分明啊。
知道宁野之前给他晕车药是为他好,对宁野的态度瞬间就有了变化。
“不用不用。”宁野摆手,“我这儿有高压水枪,一冲就好了。”
“可否让我自己来?”
霍去病的坚持,让宁野对其越发刮目相看。
历史上,霍去病虽然作战威武,对大汉功不可没,但也因贵不省士遭到司马迁的批评。
司马迁认为霍去病奢靡不仁,对待军士很刻薄。
“然少而侍中,贵,不省士。其从军,天子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馀弃粱肉,而士有饥者。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骠骑尚穿域蹋鞠”。(节选自《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
意思很明白,说霍去病年少显贵,不懂得体恤士兵疾苦。
出征时汉武帝配备了大量酒肉和宫廷厨师,战争结束后,食物吃不完都坏掉了,霍去病也不分给下属。士兵缺少粮食,有人饿得站不起来,霍去病却还在玩蹴鞠。
人是复杂的、也是多面的,单方面看人并不可取,静态地评价一个人同样失之准确。
起码,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的霍去病,大概对自己过去所为已经有所反思。
因此,宁野不打算戴着有色眼镜来看待霍去病。
无论他伟大也好、有点小毛病也罢,这都是之前的霍去病,人是会随着境遇成长的。
“真想试试?”
宁野走到霍去病身前。
“嗯。”
虽然话不多,但霍去病态度很坚决。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自己犯错自己弥补,不错不错。”
宁野招手让霍去病跟他到停车场自带的洗车处,给他介绍了洗车的基本流程,又从洗车处的工具架上,取来塑胶手套以及口罩,亲自给霍去病戴上。
“你先用这个小铲子,把车里吐的地方清理干净。”
在宁野手把手教学下,霍去病用铲子将车里的呕吐物铲起,丢到专门的垃圾袋中,然后又用湿巾,反复擦拭车体和座位附近。
要知道,他自打出生以来就在上流社会,从来就没做过这样的事!
随后,宁野又给霍去病演示了高压水枪的厉害。
当强力的水柱如同飞龙一般从高压水枪中喷射而出时,霍去病着实吃了一惊,不过,自从来到后世,不可思议就没断过。
一次又一次刺激,反复激荡着霍去病的大脑。
他感到,自己那颗因之前生病而麻木的心,好似重新活了过来,兴奋、激动、雀跃之盛,丝毫不亚于当年封狼居胥。
霍去病很快就学会如何驾驭高压水枪,他本就除了射箭也玩长枪的,此刻拿着水枪洗刷车辆,自然是得心应手。
不一会儿,他便在宁野的指挥下,将车辆里里外外洗刷得干干净净。
“完美!”
看着车辆整洁如初,宁野拍了拍手,霍去病也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似的如释重负。
“走吧,回去洗澡。”
宁野将设备收拾好,领着霍去病,重新返回斋舍。
路上的时候,天色黑透,霍去病抬头,天空却不见星辰。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宁野像是心灵感应似的,当即明白了他的困惑。
“我们这个时代,由于空气污染,再加上光污染,大城市里晚上很少能看到星星了,要去山上光照少的地方,或者等城市郊外天气特别好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
宁野再次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这次霍去病没再闪躲。
回到斋舍后,扶苏和刘据早已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聊天,见两人回来,都起身相迎。
“我先带他去洗手间沐浴。”
宁野不确定之前介绍时霍去病有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只好带着霍去病,再次返回洗手间,重新介绍起设施来。
“这个是洗脸池,自动感应的,手放在水龙头下方,就能出水洗脸。”
“这里有不同的瓶子,都是洗漱用品,上面有字,沐浴露、洗发露、洗面奶都有。”
“……”
“这个马桶是出恭方便时用的,别搞错了。”
霍去病震惊地看着那个洁白如雪的上好瓷具打造的东西,他先前还以为,这么好的瓷器,里面还装了水,也不知是为了饮用还是洗手。
没想到,宁野却告诉他,这竟是出恭用的溺器!
若不是宁野介绍,指不定他就要出糗了。
秦汉时的溺器也称“虎子”,供人们在夜间方便使用,形状一般呈伏虎状,口部较大,“虎子”主要是用于排尿,特殊情况下也可排便,不过清洗比较麻烦,多数情况下,人们还是会去室外的溷厕方便。
“没有厕筹么?”
霍去病好奇地问。
这时,刘据也来到洗手间外面,听到霍去病的问题,遂笑道:“表兄,此物先前校长说叫智能马桶,等你出恭完按一下按键,便有水流喷射而出,清洗私处,那滋味……额,你试过保证难忘……然后再按一下另一个键,就能出风烘干,比厕筹干净方便多了。”
虽然都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介绍,但霍去病却听得津津有味。
来到淋浴间后,宁野又给霍去病示范了如何开启淋浴洗澡,还特别提醒他,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注意先用手试水温,不要烫着。
霍去病全程张着嘴,几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刘据笑嘻嘻地看着霍去病,总算体会了一把先知先觉的快乐。
洗完澡后,宁野先将大家的脏衣服送去斋舍内的洗衣房,用洗烘一体机处理。然后又教霍去病怎么用吹风机吹头发,毕竟,这屋里的人就宁野是短发,剩下三个无不是一头乌黑的秀丽长发,若是不吹干,明早起来不感冒也要头疼。
霍去病赤裸上身,顶着一身令人羡慕的腱子肉,在旁边吹头发。
宁野唤来正和扶苏讲话的刘据,让他老老实实坐在床上,自己好帮他上药。
“这些药,明天直播完,你带回汉朝,记得每天都要用,不然伤口会发炎的。”
宁野一边给刘据的胳膊涂抹药膏,一边叮嘱。
一旁的霍去病见到这一幕,眼眶不禁有几分湿润,他之前初见宁野,看到宁野如此年轻,自己却要为其工作,心中不服,遂生了轻视怠慢之意,并未以礼相待。
可他万万没想到,宁野非但一点也不在乎,还对他们这么好。
霍去病顿时明白为何宁野能让秦汉两朝太子都折服,他看宁野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心也仿佛打开了。
“好了,老铁们,忙完上床了,咱们开卧谈会!”
宁野开心地高呼。
今晚,终于不用再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地睡在这偌大的斋舍了。
和古人们的第一场卧谈会,聊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