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鱼这几日一直躲着闻舟,她总觉得很奇怪很尴尬。
总觉得公子对于她的眼神过于炽烈,好似饿狼瞧见了美味佳肴般,恨不得扑上来。
“阿鱼,我要去给闻舟换药,你去不去?”
荆鱼忙不迭摆手道:“你自己去吧!我得去看看小风响练的怎么样了。”
荆鱼说的煞有其事、一本正经,可那离去的身影明显有些慌乱,公羊婧嘴角微微上扬。
莫不是小鱼儿要开窍了?
荆鱼这才刚刚踏入演武场,就被程克力不由分说的拉走了:“妹子!元帅请你去呢!”
荆鱼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这么一拽,身子猛地向前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她一边努力稳住身形,一边大声叫道:“程阿兄你慢点!别这么着急嘛!”
好不容易来到元帅所在之处,荆鱼抬头一看,只见于秋风正手持一块白布,仔细地擦拭着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长枪。
见到荆鱼到来,于秋风抬起头微微一笑,开口问道:“荆鱼来了?快过来吧。”
荆鱼抱拳道:“元帅有何吩咐?”
于秋风收起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荆鱼,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乌其戈几次战败,高勾丽现在正士气低迷之际,所以本帅欲让你带兵前去攻打里城。”
荆鱼心中一惊,里城易守难攻,此去必定凶险万分,但她深知军令不可违,当下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攻打里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闻舟的耳朵里。
闻舟闻舟心急如焚,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也顾不上荆鱼此时正躲着他。找到荆鱼后,他一把拉住荆鱼的手,眼里满是担忧:“阿鱼,你要去攻打里城?”
荆鱼挣开他的手,点头道:“趁热打铁嘛!早日拿下高句丽不是好事嘛?”
“可……”闻舟满脸担心,“高句丽的大王也在里城,定是危机重重,你此去……”
荆鱼打断他的话,眼神坚毅:“公子!这是作为将士应该做的事!军令如山!公子应该最为清楚!”
是!他当然清楚!这操蛋的玩意儿,他最清楚不过!可……
闻舟注视着荆鱼那张倔强的小脸,突然便语塞起来,他还能说什么好?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怎么就忘了呢?
怎么就忘昔日她曾说过的话了呢?
“阿鱼,你对离骚何解?”
“屈大夫唯世间独醒矣,哀民生、念国事、求理想……体解亦不变矣。”
“阿鱼当如何?”
“唯心中所念,愿死不悔也!”
昔日那些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此刻仿佛化作了雄浑激昂的鼓鸣之音,在闻舟的心海深处隆隆回响着。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他那脆弱的心灵之上。
只见闻舟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口中不断喃喃自语道:“愿死不悔……愿死不悔……”这四个字就像是一道魔咒,紧紧缠绕住他的思绪,让他无法挣脱。
此时的闻舟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甚至有些讷讷的。
其实,他并非不信任荆鱼,相反,正是因为对她太过在意,所以才会如此担忧和恐惧。他害怕她会遭遇不测,害怕从此与她天人永隔。
这种深深的恐惧感如影随形,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而另一边,荆鱼静静地凝视着闻舟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和不忍之情。
然而,她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容不得有丝毫耽搁。
于是,尽管心中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准备离去。
就在荆鱼即将转身离开之际,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闻舟,大声喊道:“公子!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这话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只留下闻舟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没过多久,一阵嘹亮的出兵号角声响彻云霄,打破了这片寂静。
闻舟依然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那号角声在耳边回荡,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荆鱼领着大军朝着里城进发。
一路上,士兵们士气高昂,对于此次战役很是激动自信。
“老大,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顾宜之对于他家老大眉间化不开的愁绪很是忧心,“是担心此次攻城?”
荆鱼默默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非也,不过是想起一些小事罢了。”
顾宜之是真的欠兮兮的:“难道是因为闻舟?老大莫不是春心动矣”
荆鱼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你可闭嘴吧!”
顾宜之竟还不依不饶的非要问个明白。
好在,他的撒泼打滚还未使出三分,便被吴泾强行拉走了。
谢天谢地,荆鱼的耳朵好不容易清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