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师妹倒是偶尔能唠唠嗑,只是她嘴里常年挂着什么艺术之类的话。对除此之外的事毫无兴趣。
而除了虚峰以外的人,大多都无法免疫他的魅瞳。
有时候正无意识聊着天呢,对方突然就眼神发直地凑过来,天知道他的贞操好几次差点毁于一旦。
久而久之,他也不常在众人面前行走,只是早年修行魅瞳闹出的逸闻令老弟子们印象深刻罢了,咳咳。
今岁他烦闷得紧了,便主动请缨替大师兄参加新生选拔。
虽说是替,实际上他们师尊已经很多年没有收过新徒了,大师兄也懒得来。
一听说他的来意,大师兄只留下“随你”二字,便继续练剑。
别的峰枝繁叶茂,他们峰只有这几个……形态各异的弟子。
他问过师尊为何不再收徒,给他收点师弟师妹们一起玩多好啊。
师尊温和地看着他,只说了一个字:“命。”
命里是他们,便只会收他们为徒。
命里无师徒缘分,再优秀,师尊也不收。
如今这位新的小师妹,瞧着是乖巧秀美,然而试炼镜里的惊艳表现,被从安澜悉数收于眼底。
除了陷入黄沙后的情况。
那时涂龙渐与试炼镜失联,饶是从安澜的破妄魅瞳再厉害,也无法在无媒介的情况下看到一切,不然岂非成了全知全能之人。
好不容易有了聊天对象,从安澜眉飞色舞地与涂龙渐描述着一切经过,事无巨细。
嘿嘿,扮猪吃老虎,民间剧本里他最爱的情节之一,有师妹在,想必接下来不会无聊了。
在从安澜的讲述下,涂龙渐冷汗直冒。
她……她居然在众多首徒和峰主面前直接暴露了实力,好在不是全部的实力。
“那个……从师兄您师尊说的那句‘秘藏于心’是何意?”
涂龙渐有些紧张,龙傲天还没攻略完,进度只到40%,气运也还在,可不要坏她的事啊。
“嗨,什么叫‘您师尊’,那也是你的师尊。”
从安澜好笑地想点她的脑门,却被涂龙渐灵巧躲过。
涂龙渐依旧保持礼貌的微笑,眼神中却写满了抗议。
我们有那么熟吗?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同门师兄了,我还没想好拜入哪一峰呢。
从安澜摸了摸鼻子,一向没脸没皮的人居然有些尴尬。
“我们师尊……好吧,好吧,是我师尊。”
“我师尊他天生掌握着一项高深的法门,禁言术!”
“言出必法随,那四字口诀呢,便是他为你封住在场所有人之口,他们将无法暴露你的秘密。”
“说来也是奇了。我看师妹挺有趣的,所以就和师尊提了一嘴收你为徒。”
“没想到他不仅干脆应允,竟然还帮你下禁言术。”
“哇,金丹期首徒也就罢了,在场那么多峰主,这可要耗费他不少修为。”
“而且你不知道吧,你从试炼镜里掉出来的那一刻,是师尊接住的你。”
涂龙渐依稀回忆起那个有着冷冽清香的温暖怀抱,清丽的面庞上神情有些恍惚。
“那……师尊为何有禁言术的天赋?”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潜意识的亲近使她不自觉改口。
从安澜露出神秘的一笑,骤然收扇,“等见到师尊,你就知道了。”
“我们虚峰虽然人少,外人觉得古怪,但小师妹你要是真来了,那绝对是不亏的。”
涂龙渐差点跟着点头,突然看到身上的衣衫,一时冲动,语气中有些不善:
“师兄的同门该不会都是男子吧?!”
从安澜本来迈出门槛的脚步一顿,他回头瞳孔微震,一脸受伤。
“师妹该不会以为是我帮你换的衣衫吧?”
“师兄只是长得貌美,并非禽兽,那是三师妹帮你换的。没想到师妹居然如此误解我,哎——”
说完,他便悲伤地一溜烟走了。
“等等,我并非此意——”涂龙渐苍白无力地辩解道。
好吧,虽然她确实有怀疑过这个眼前的风流人物,但也能感受到他的善意。
涂龙渐追出去想表达歉意,却并未发现从安澜的身影。
跑得可真快,这就是金丹期修士走路的速度吗。
从安澜临走前说,明日便是新生榜发榜的日子,她要回去好好准备了。
不知能否遇到从安澜口中的师尊,也好先与他道谢再告辞。
涂龙渐走到竹屋外,一片浓密的竹林映入眼帘。
苍然的竹海延绵,凝碧流翠,淡青色的雾气缠绕着修长的竹身。
清风拂过,竹影婆娑。
好一幅悠然清雅的景象。
淡淡的竹香令人心安,身处其中,她的心境也变得宁静温和。
那位师尊想来是常在竹林中修行,身上才会沾染竹香。也许他此刻也在其中。
涂龙渐深吸一口沁人心脾的竹香,往林深处走去。
竹林深处有一根直插云霄的笔直碧竹引起了涂龙渐的注意。宽阔挺拔,令人望之生喜。
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那师尊的踪影。
于是有些失望地倚靠在那根碧竹上。
她伸出一只玉白的手,无意识抚摸光滑的竹身,竹叶轻轻摇晃。
手感致密,做竹筒饭应该不错,做竹酒也很妙。
涂龙渐如是想着,颇有些爱不释手,琢磨着从何处下刀较为合适。
竹身似乎变得有些冰冷,涂龙渐扑哧一笑。
“还挺有灵性。我开玩笑啦,你的主人有恩于我,或许今后真是我的师尊。”
“我怎么可能对师尊珍爱之物下手呢?安心,安心。”
说着,她安慰地抚摸竹身,葱白修长的手指在薄翠色的竹子上更为显眼。
只是竹叶却颤动地更为厉害。
竹叶摇清,阳光从稀疏的竹叶缝隙间照射下来,映在涂龙渐明媚舒心的笑容上。
竟是她自穿越后第一次真正放松。
“既然不在,那我还是先离开吧。改日再登门道谢。”
在竹海中舒缓了一下身心,涂龙渐便回了新生居所。
只是她不知,在她走后,竹叶微微颤动,碧竹化为一个修长挺拔的天青色衣衫男子。
他一向淡漠温和的清雅面容罕见地染上一抹绯色,绵长的气息有些许紊乱迷离,薄唇轻启:
妄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