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在得知这些传言后,气得恨不得将那碗绿豆汤砸去临安宫,但她最终也没这么做。
她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也深知义气用气并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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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莹莹,草长莺飞,随着日子渐暖,天子对风家的处理也愈渐收紧了起来。
近日朝堂局势紧张,前朝的气氛并未因见暖的天气般轻松舒适,反倒是呈现出一种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天子在调查前朝要案,似乎都牵连丞相府,虽天子并未表态却也命人在抓紧调查,再加上丞相府自年前便卷进几起贪墨受贿案中,更显岌岌可危。
这些案件牵连人数众多,令前朝有些风声鹤唳。
前朝的局势紧张,但丞相府却显得异常热闹,风二小姐的大婚就在七日后,这几月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在准备婚事。
周府那边也在准备着,虽说周月婵是以平妻的身份嫁给沐辰之,但周家颜面不可丢。
周大人之所以肯松口也是看在沐辰之私下给过他许诺的份上,那前朝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沐辰之不拿出些真东西出来,周大人怎会让自己的嫡女白白跳入火坑?
他也是在赌沐辰之的本事与能力,周家一脉发展到现在已是极限,若想要再往上走是极其困难的。
但沐辰之前些日子却向他透露,很快朝中其余地方便会空出许多位置出来,他可帮忙提携周家一族。
近日前朝形势紧张,尤其那丞相府更是岌岌可危之态,但风丞相本人却好似并不担忧,甚至还热热闹闹的准备起了二女儿的大婚。
这其中显出怪异,不得不叫人深思。
周大人也就是在赌这部分怪异,以及周月婵曾跟他说过,沐辰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的简单。
加上沐辰之上回跟他的承诺,他便觉得此次前朝局势保不齐便是一次机会,也希望他没赌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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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风二小姐的院子。
风阮莹正坐在院子里绣嫁衣,整个院子平静而祥和。
日光为她周身镀上一层金光,倒是将她整个人衬得十分和煦,只是细看之下会发现她脸上的疲惫与焦灼,手中的针脚也并不是很细腻,显得有几分急躁。
这件嫁衣从她十二岁起便开始绣了,早早便已绣好,只是在出嫁前拿出来检查一番,发现有些地方可作修整,这才又开始动起针线来。
“我不绣了,父亲当真是要等到大婚当天再放我进去吗?”风阮莹有些烦躁的将手中针线放下,她神色略带憔悴,眼下有些青黑浮现。
再看她面前的嫁衣华丽而喜庆,与她丞相府二小姐的身份十分符合。
旁边的丫鬟轻声劝道:“小姐,距离您成婚只有七日了,您便再忍忍等成婚后丞相大人也不会再管您。”
这些日子二小姐发了太多次火,叫她们下面的人胆颤。
风阮莹盯着面前的嫁衣,她心底除了烦躁还是烦躁。
这段日子她被父亲禁足,沐辰之竟是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叫她生气又心慌。
想到这,风阮莹便看向丫鬟,皱眉询问:“我叫你查的事你查到了吗?那周月婵是否真的要以平妻的身份嫁去状元府?”
沐辰之的状元府早在几月前便被天子赐下,只待成婚后搬进去。
那丫鬟听了风阮莹的询问,迟疑着不敢开口。
沐公子不仅说服了周家,这几日甚至还日日都前往周府拜访周家人,丞相大人根本不管此事,甚至还让他们下面的人隐瞒二小姐。
风阮莹见丫鬟这般神色,她心底一沉,正欲追问便见丞相夫人走了进来。
“母亲,你怎地现在才来,那沐辰之是不是真的要抬周月婵做平妻,母亲你定要阻止他才是!”风阮莹如一阵风般来到丞相夫人身旁,语气委屈的说着这些话。
丞相夫人神色略见疲惫,她病好还没多久,身形显得有些消瘦,面色也略带着苍白,看向风阮莹的眼神中透出几分悲伤来。
她唯一的两个女儿,一个被打入了冷宫,另一个还未成婚便成了权势的牺牲品……
丞相府如今岌岌可危,竟是要靠着个身无长处的沐辰之过活,这一切的一切实在太过虚幻,令她不得不担忧却又无能为力。
“阮莹,如今你姐姐在深宫生死未知,咱们整个丞相府也不太平,你身为丞相府二小姐要背负起肩上的责任才是,一切要以丞相府为先,不得向从前那般任性妄为。”
丞相夫人语带感叹,眼底流露出的也是心疼与伤感。
风阮莹不明白自己母亲在说些什么,她皱着眉:“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沐辰之和爹爹跟你说了什么?连你也不站在女儿这边了吗?”
她十分委屈,不明白为何母亲要与她说这些冠冕堂皇之言。
丞相夫人看向挂在架子上的大红喜服,她只觉眼底一阵刺痛,心底也是堵得慌。
丞相的计划她也是知晓的,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阮莹俨然成了维护丞相府的牺牲品,就算将来沐辰之负了阮莹他们也不敢出来说任何话。
“阮莹,你记住,你才是沐公子的正妻,即便那周月婵是平妻也不可能越过你去……”丞相夫人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来。
若她不事先将真实情况告诉阮莹,待成婚时她怕阮莹接受不了,更怕那周月婵会趁机算计阮莹。
风阮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母亲,只觉对方此刻的模样与父亲同样的陌生,一股不真实的心痛感自她胸口涌出。
“母亲,原来你与父亲一样,你根本就不疼爱女儿,在你心里便只有风猎云,”风阮莹眼中含泪,她这般说着。
风猎云是便是丞相府唯一嫡子,只比风阮莹小上两岁,也是她的亲弟弟。
提起风猎云,丞相夫人便觉更加难过,她摇了摇头,语气带叹息:“阮莹,你可知你弟弟在前两日摔断了腿,眼下整个丞相府都岌岌可危,你的婚事也只能先委屈你。”
猎云是从马背上摔下去的,看情况很像是被府中哪个庶子动的手脚,但现在情况复杂,丞相府在腹背受敌,阮莹又大婚在即,根本分不出任何精力与人手去查清谁动的手。
她不得不先听丞相之言,将这口气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