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安县城东,往日那静谧平和的氛围,这几日被热闹喧嚣取代。
自神剑「掠影」于刘家府宅上空惊鸿一现后,城东这片原本在万安县毫不起眼的区域,瞬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短短几日,原本无人问津的空置宅邸,被众多商家富户抢购一空。
有些人甚至在购房当日,仅派人简单打扫一番,便迫不及待地搬入。
一时间,各家门口喜庆的红色炮仗噼里啪啦炸响,硝烟弥漫,欢声笑语交织其中,处处洋溢着乔迁的喜悦。
今日,又有几户商户从繁华热闹的城西,迁至城东。
这使得本就狭窄逼仄的城东巷口,因众多家仆搬运日常物品,变得拥堵不堪。
在熙熙攘攘的搬运过程中,磕碰的情况时有发生。
换做以往,人们定会为了这点小事争得面红耳赤。
然而此刻,即便拥挤得水泄不通,众人却都异常礼貌地相互谦让。
就连负责搬运的家仆,说话也变得文绉绉的,满口雅言。
尤其是当搬运队伍途经刘家府宅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府中的某位神圣。
在刘家府宅的对门,一位留着长胡须的中年男子,正满脸不悦地看着城东这几日在刘府附近购得房产且搬进入住的人。
此人名为赵辞旧,万安县众人惯称为赵老板。
这位赵老板也是第一个从城西搬至城东的人。
若在往常的生意场上,或是其他场合遇见这些人,赵辞旧定会主动上前,热情攀谈一番。
可如今,看着这群人,他心中只剩下深深的厌恶。
他本以为自己抢占先机搬到城东,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顺利与刘家建立起深厚关系,进而引起那位仙长的注意。
可他现在连刘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却迎来了这些暗中观察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人随自己一同而来。
这些蜂拥而至的人,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甚至其中还夹杂的不少“蠢货”,更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哼,这些人还真是闻风而动。”
赵辞旧低声嘟囔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
他刚转身,准备走进自家宅院,身后便传来一阵轻言轻语的呼唤:
“赵老哥……”
凭借多年在商场摸爬滚打练就的敏锐,赵辞旧一听这声音,便瞬间锁定了来人的身份。
只是此刻,他压根不想搭理这人。
在他印象里,这人虽说在商业上略有建树,但行事风格实在入不了他的眼,他一直觉得此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赵辞旧佯装没有听见,径直朝着自己新赁的宅子深处走去。
可身后那人却误以为赵辞旧没听到,声音瞬间提高,变得中气十足:
“赵辞旧,赵老哥!”
这一声,在如今略显安静的宅巷内,显得格外清晰。
赵辞旧只觉周围瞬间有不少人的目光向这边汇聚而来,也许是错觉,他也感觉到刘府也有道目光向他投射而来
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怒火,恨不得一脚将这个大声呼喊的人踹翻在地。
他觉得这人是故意的,故意要把自己的名声传到刘府那位仙长的耳中。
为了防止这个家伙再生事端,赵辞旧强压怒火,转过身,脸上挤出一抹看似和煦且不失风度的笑容,望向那个喊他的人:
“孙老板,是有何事?”
被称作孙老板的人,名为孙福。
他身形微胖,肚腩微微鼓起,身着一袭绣着精致云纹的华丽绸缎长衫,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丝绦,一块圆润的玉佩挂在上面,随着他快步走来的动作,玉佩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赵老哥,可算把您给叫住了!”
孙福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抹额头细密的汗珠:
“我刚才还以为您故意不搭理我呢。”
赵辞旧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看似温和,实则暗藏不耐的笑容:
“孙老板,你我心里都清楚,如今这城东的形势可不一般。
你这般大声呼喊,莫不是生怕引不来刘府那位仙者的注意?”
说到后半句时,赵辞就刻意压低了声音。
孙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立刻露出尴尬的神色,连忙拱手赔罪:
“是我考虑欠妥,赵老哥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赵辞旧也不愿再深究孙福此举是有心还是无意,语气冷淡地问道:
“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孙福也察觉到赵辞旧对自己似乎颇有成见,于是决定长话短说:
“赵老哥,实不相瞒,我此番搬来城东,就是冲着刘府的仙缘来的。
您比我们早些来到城东,肯定知道的更多,所以我特地来向您请教一二。”
孙福说着,便想要鞠躬行礼,可赵辞旧却像是早有防备,提前往后退了一步。
他此刻恨不得离这个蠢货越远越好,生怕此人给自己招来灾祸。
最近搬来这里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都是冲着刘府的仙缘而来。
虽说人人都心知肚明,但一直以来大家都默契地对此事避而不谈。
可这孙福倒好,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甚至还想从自己这儿打听求取仙缘的法子。
如今大家表面上是街坊邻里,可实际上都是竞争对手。
且不说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如何求取仙缘,就算知道,又怎会轻易告知孙福?
毕竟在这逐利求缘的浪潮里,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竞争者。
然而,瞧着孙福那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赵辞旧的心思不由得活络起来。
孙福这人,在生意场上虽说偶尔能耍些小聪明,可在人情世故的周旋上,着实显得有些愚钝。
赵辞旧不禁暗自思忖,何不以他为棋子,探探刘家的虚实,摸清他们的喜好?
正这般想着,赵辞旧余光瞥见,那些原本忙碌于搬运的仆役,此刻都停下手中动作,目光齐聚城东巷口。
街道那头,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人稳步走来。
他身着一袭洗得泛白的青色布袍,款式简单质朴,毫无装饰点缀。
在周围富户们的绫罗绸缎映衬下,这身布袍宛如黯淡微光,显得极为寒酸。
可他周身散发的气势,却如寒冬里的傲霜苍松,孑然独立,与旁人截然不同。
他昂首挺胸,脊背挺得笔直,犹如一杆标枪,自带一股震慑人心的威严。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着一枚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