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寻有哮喘之症。
严笑卿早听他说过,却从没见他犯过。
这个病一旦犯了,若不能及时救治,是会没命的。
“寻哥!”严笑卿一分心,手臂上立马被黑衣人划了一刀。
这些黑衣人一看就是江湖上的练家子,以严笑卿现在的三脚猫功夫,根本无法和他们对抗,勉强撑了这一会儿已经是奇迹。
地上的南宫寻已经渐渐喘不过气来,那拉着破风箱一般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严笑卿心急如焚,大吼一声,决定跟这些人拼了。
“少爷!”
听到这个突来的声音,严笑卿心知有救了。
看到阿京跳入视线和黑衣人打斗,严笑卿立刻跑到一边将南宫寻扶起来搂在怀中:“寻哥?寻哥!”
南宫寻双眸半睁,露出的都是眼白,看起来可吓人。
“把少爷放平!”阿京一边和人打斗一边喊。
严笑卿看着阿京被几个黑衣人围攻,虽不见吃力,但明显没有那么快将黑衣人打跑,于是自己做了决定,背起南宫寻朝阿京大喊:“我先带寻哥回去!”
严家住着一名大夫,专门给南宫寻调养身体,听说是南宫寻从京城带过来的。
“寻哥,你撑着点!”严笑卿跑了一路,刚进严家大门的时候,恰好和同样看完灯会回来的严杰和严梦撞上。
严梦吓得大叫一声,手中拿着的糖葫芦串摔碎在地上。
严杰见到南宫寻的模样,连忙让严笑卿背着人进内院。
南宫寻所住的小院是单独的,和严家几位主人的连在一起,这一番动静,很快惊动了隔壁的严继梅和严夫人。
严笑卿站在院子里,望着紧闭的屋门不肯离去。
大夫已经进去良久,严杰和严梦候在回廊上,严梦双手晃着严杰的胳膊:“三哥,南宫哥哥他不会有事吧?方才他的样子好吓人,好可怕……”
严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没事,有陈大夫在,小梦不必担心。”
严梦似乎愣了愣,转而道:“我才没有担心呢!”
严家早就有意要将严梦许配给南宫寻。这样,将来才好顺理成章将南宫家的一切据为己有。
严梦过完年刚十四,虽已到了出阁的年龄,但她怎么会情愿嫁给一个残废?
“三哥。”严梦小声嘀咕,“我刚刚,看到南宫哥哥的腿了……好丑,好吓人……”
“小梦。”严杰低声制止她说下去,目光落到院子里站着的严笑卿身上。
严梦不服气地跺了跺脚,也看向严笑卿道:“那个贱女人生的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严杰道:“严豫,你还是先离开吧,爹和娘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严笑卿看着严杰。
严继梅年轻时生相俊美,几个儿子长得都不差,女儿更是这一带有名的美人。他这个名义上的三哥,虽没有像严富那样明着面欺负过他,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严笑卿充耳不闻,继续等着。
不是他爱赖在这里,只是想听到南宫寻无恙的消息再走。
不过多时,严继梅和严夫人果然来了,带着丫鬟和家丁,瞬间将小院塞得好一番热闹。
“怎么回事?听说寻儿的哮喘犯了?”
伴着一道尖细的妇人嗓音,严笑卿闻到浓重的香粉味掠过鼻端。再看,严夫人已经去到严杰和严梦身旁。
“娘,陈大夫已经进去一会儿了,阿寻应该没事的,别担心。”严杰安慰母亲。
严夫人往紧闭的屋门看了看:“这好好的,哮喘怎么就犯了呢?”
“孩儿也不清楚,是严豫背着阿寻进来的。”
严杰的一句话,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严笑卿身上。
其实严笑卿这么个大活人站在院中,他们进来的时候又怎会看不到?大约是没想好要如何借题发挥。这不,严夫人闻言,便以一种睥睨之态打量严笑卿,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满都是不屑和傲慢。
“寻儿这孩子也是,早跟他说了多少回,少和不干不净的东西接触,他就是不听。”严夫人话锋一转,“老爷也该管管他了。”
这个“他”,听着上一句还当是说南宫寻,可在场的人谁会不知严夫人说的是谁。
严继梅瞥了严笑卿一眼,像是看到脏东西,都不愿拿正眼看他,只是冷冰冰地问:“怎么回事?这几年寻儿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犯了哮喘?”
严笑卿看着自己的父亲。
其实他从小到大,真正没见过这个父亲几次。
刚开始懂事的年纪,他曾因为好奇偷溜到严家的家宴场地,想要看看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次,他被家丁抓住,被打个半死,过街老鼠一样被拎着丢到严继梅面前。
那是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父亲。
严继梅看他的眼神就和此时一样,如同看见了脏东西。
严夫人则是拿手帕捂着口鼻,一边喊脏一边让家丁把他丢出去,说是好好的家宴场地都让他的血给弄脏了。
那次他伤得很重,小小的年纪便被踢断肋骨,险些撑不下去。
后来有大夫来给他诊治,他不知道是谁请的大夫,只不过那次之后,他便对所谓的父亲彻底绝了念想。
此时看着严继梅,严笑卿心中异常平静。
当心中的仇恨被千锤百炼过后,自然能够平静。
“我和寻哥去集市看灯会,回来的途中遭人暗算,寻哥大约受到惊吓,这才犯了哮喘。”严笑卿说着,抬起自己被一刀划中,血染了大半衣袖的手臂给严继梅看,“那些黑衣人攻击的对象是我,可我并未和人结仇,想让我死的人。”
说着,严笑卿的视线平缓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严家人,又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年初一早晨,严富确实来找过我的麻烦。”
本来他不该将最后一句说出来的,难说是心中的意气作祟还是什么。
眼下南宫寻不在他身旁,他知道,没人会站在他这边。
果然严夫人听到他的话,脸色立马变了,匆匆朝这边走过来。
“他说的都是真的。”这时,阿京擒着其中一名黑衣人来到院中,将黑衣人按在地上道,“严老爷,严夫人,少爷此次确实是遭人袭击才会突犯哮喘,人我捉来了,想知道何人指使,只需一问便知。”
严笑卿正在看地上挣扎着的黑衣人。
耳边忽然掠过掌风。
啪——!
半边脸颊随之火辣辣的。
“你个孽种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意思难不成是富儿派人去杀你?这才让寻儿犯了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