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
不许他当真,不准他动真格,一遍遍强调跟他只是肌肤之亲,为的就是今天能顺利赶他走。
她早就想过会有今天了。
除夕那晚的话,她应该也听到了。
江序庭心里堵的要死。
他怎么就没早点儿察觉她的心思呢?亏的他还自诩高明。
“最近的站,我们下车。”
他对江河道。
江河被他的话说的愣了下。
为难的道:“少爷,这趟车直达津城,中间不停。”
不停……
那就只能到了再折回来。
可到了,也没有接着折返的车,还要等。
江序庭心急如焚。
和江河两人风尘仆仆,从津城折返回到北平,听到的却是,霍飞雁带着军队在昨天夜里离开的消息。
晚了一步。
他还是晚了一晚。
江序庭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脸上失了那份胸有成竹的从容。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所以才要他走。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就是嘴上说着不喜欢,他也该感受到她心意的。
怎么会信了她那些浑话?
“去找辆车来。”他对江河道。
江河意识到他的用意,迟疑了片刻,提醒道:“少爷,霍小姐他们去的可是前线战场。”
江序庭:“我知道。”
他失去过一次了,不想就这样失去第二次。
江河动作很快。
车开来时,江序庭对江河道:“你可以不跟我去。”
江河又是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模样,道:“少爷,不是我小瞧你,我不跟着,你连换的衣服在箱子哪一层都不知道。”
江序庭:“……”
江河又说:“少爷你放心,有危险我会跑。”
申城。
进入到二月,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了。
少帅府门前的梧桐树,枝头又泛起了淡淡的青。
朝云扶着温瓷在后面小花园散步。
乔汉斯过来看她。
过年时,温瓷不放心身体去做检查,顺路去过科室一次,其它时候就再没见过乔汉斯。
要招呼他去前面坐。
乔汉斯摆摆手说不用。
还说:“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国了,来和你道个别。”
温瓷吃惊:“这么突然?”
乔汉斯笑着说:“也不算突然,原计划年前就走,因为一些事情拖到了现在。”
还说:“你不在的这阵子,医院里来了不少新人,有几个资质很不错。你还记得去年过年时,进医院的萦云婷吗?她这一年来进步特别大。”
温瓷记得。
是个朝气蓬勃,又认真礼貌的女孩儿。
乔汉斯又提到了席博文。
觉得有些惋惜。
他说:“席医生天赋很高,本来可以用手术刀,救更多的人。”
温瓷也有些遗憾。
道:“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
两人聊了好久。
也说到了未来的打算。
乔汉斯说,等回去处理完自己的事,有机会,也许还会回来。
他热爱这个地方,也爱这里的人。
还欢迎温瓷去他的家乡做客。
温瓷问他哪天走。
想去送行。
乔汉斯没说,他说他不喜欢离别。
温瓷其实也不喜欢。
因为不是每一次的离别,都会有下一次的相遇。
有些人,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送别乔汉斯,温瓷回了屋里。
正有几个军官往外走。
见到她,纷纷顿住脚步,正身客气的打招呼:“少帅夫人。”
温瓷也朝他们笑笑,算是打招呼。
原本傅景淮接手了六省事务后,要把少帅府这边的公务部门,全部移到总督府去。但是六省的事儿实在太多,他每次都在总督府忙到很晚才能回来。
他见不到她,总不放心。
维持了没多久,他就又在少帅府办公了。
而且军政府和总督府在两个地方,虽说各司其职,但还是有些职能重复的部分,他有意把两个部分合为一处。
那几个军官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贺川还在他书房里。
表情有些凝重:“北平那边,又要变天了。”
傅景淮也知道奉军打进了河北。
而且两边实力悬殊。
奉军来势汹汹,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总统府就又要易主了。
对贺川:“咱没法明着帮,你去跟山省那边打声招呼,叫他们多带点枪炮弹药,去河北边上挑点儿事。只要那边出兵,让他们把武器丢了,赶紧撤回来。”
明着帮。
等于向奉军宣战。
他这么干,传出去最多是华东六省想趁火打劫,没成,还丢了东西。
面子上是不好看。
但不暴露立场。
贺川应下:“好。”
下去办了。
北平。
出了城,四处可见逃亡的百姓。
江序庭和江河一路逆行,天快黑时,隐约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炮火声。
他们被军方设立的关卡。
拦住了去路。
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围了过来:“下车!”
霍开河被对方火力压制了好几天,从河北边境,一路退到境内。再退下去,就要靠近北平了,他已经不能再退了。
可是兵力悬殊,硬打根本打不过。
拖下去,战士们疲于应战,就更没有胜算了。
踌躇之际,下面人来报,不远处又发现了奉军,这次来的人更多。
霍开河拳头握紧了。
退不能退,那就只能再拼一拼了。
临时搭起的营帐里,士兵进来禀报:“小姐,抓到两个可疑的人,说是来找您的。让我们把这个给您,问您见不见。”
士兵递了个锦盒过来。
霍飞雁接过。
打开一看,整个人怔住了。
须臾,急声问道:“他们人在哪儿?”
士兵:“就在外在。”
霍飞雁飞快起身,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坐在她旁边的霍岚见状。
也赶紧起身跟上了。
帐外被几个士兵拿枪围着的,不是江序庭和江河,还能有谁?
霍飞雁鼻子涌上酸意。
又强忍着,硬着声音问:“你不是走了吗?”
她明明看着他上了火车。
江序庭定定的望着她,嗓音温润,语气坚定:“我是个生意人,不太喜欢亏本的买卖,霍大小姐单方面毁约,得给我双倍赔偿。”
霍飞雁死死咬着唇。
眼眶还是泛了红。
她说:“前面就是战场,再多赔偿,你也得有命拿才行。”
江序庭说:“万一呢。”
旁边,江河小声对霍岚道:“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能不能提前跟我通个气?太突然了。”
霍岚回:“我也没准备。”
这时,通讯兵疾步赶来:“小姐,联系上大少爷那边的电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