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宫
产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凤语苏痛苦的面容。
“娘娘!您再加把劲儿!”
殿中众人紧张地忙碌着,生怕稍有闪失。
接生婆拼尽全力,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愈发沙哑:“娘娘,为了皇家血脉,您一定要挺住啊!”
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非比寻常,她本是一介弱女子,早些年却心甘情愿陪着当时还是太子的白翊辰征战四方。
十年前皇后生下太子殿下后伤了身子,皇上龙颜大怒,背着皇后下令砍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如今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此时的凤语苏脸色苍白如纸,青葱玉指紧紧抓着被褥,仿佛要将其撕裂。
她的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锦缎被褥。
身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喊出声,“啊——”
…
本该是春日明媚,阳光正盛,可整个宫殿却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惧之中。
白翊辰身着龙袍,面色阴沉如水,他在殿前来回踱步,内心暴躁不安。
皇后痛苦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他的耳中,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他的感官,体内暴躁的因子在叫嚣,催促着他赶紧大开杀戒,以泄心头之愤。
殿外的宫女和太监,头都快低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皇上发泄的对象。
白翊辰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焦躁,回想起一年前那个春夜,梦中仙人的预言:
“汝暴虐无情,命运注定亲族离散,然,绝境之中,仍有一线生机。你与你的发妻将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她将成为你人生命运的重要转机。”
白翊辰本想追问,却在梦中惊醒,醒来时,额头上已是一片冷汗。
回过神来,白翊辰死死盯着寝宫的门,不是仙家赐子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
与此同时,九重天,瑶池之畔,云雾缭绕。
天道轻挥衣袖,金光洒落,一只身体肥硕,鳞片闪着红宝石般色泽的锦鲤在金光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白白嫩嫩的三岁小姑娘。
她身着藕粉色的小裙子,头上的两个小丸子发型俏皮可爱。
小女娃扑通一声,紧紧抱住了眼前人的腿,奶声奶气的叫道:“天道爷爷!”
天道眼中满是慈爱,他摸了摸她的头,
“小阿音,你的出世不凡,肩负重任,如今时机已至。”
小阿音紧紧地抱着天道的大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呜咽着说:“呜呜呜,天道爷爷,窝明白的!
窝会努力积攒功德,提升锦鲤气运,守护天下太平。但是爷爷,阿音真的舍不得您。”
小阿音自出生以来天道就将她养在身边,天道虽然心中不忍,但为了阿音和天下苍生的未来,他狠下心来,一脚将小阿音踹了下去。
小阿音感觉到身体一轻,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缓缓地向凡尘飘去。
天道伸手拨开云雾,目送着远去的小阿音,声音穿透云层,叮嘱道:“阿音!妖界和魔界因妖龙的逃窜而出现了裂痕,为了防止你无法应对,爷爷保留了你的术法。
我会将你送入人间皇室之中,保证你衣食无忧,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
“哇啊——”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在宫殿内回荡,霎时间,百花齐放,香气四溢,百鸟啼鸣,鸣声悦耳。
接生嬷嬷听到婴儿的哭声,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随即面露喜色,激动地宣布:“恭喜娘娘,喜得小公主!”
小公主出生自带祥瑞之兆,内外的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翊辰自然也察觉到了天降异象,他却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殿门,不亲眼瞧见她们,他心里总归是暴躁不已。
接生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小公主收拾干净,然后轻轻地放在凤语苏的身旁。
襁褓中的小阿音,感受到娘亲温暖的怀抱和满满的爱意,停止了哭泣,她提溜起那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殿内宽敞明亮,墙上镶嵌着金丝雕花。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挂着鲛绡保罗帐,帐上绣满了银线海棠,这里与天界大不相同,但是她喜欢!
凤语苏撑起身子亲了亲小阿音的脸蛋,心中欢喜不已,粉粉嫩嫩,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也正是这个举动,小阿音看清了她的娘亲。
虽面色有些苍白,但颜如玉,气如兰,冰肌玉肤,温婉柔和。
「这就是窝的娘亲,好漂亮!」她在心中默默想着,
「天道爷爷诚不欺窝!娘亲辛苦了,阿音这就来帮你!」
凤语苏本疲惫不堪,但当她感受到女儿柔软的小身体挨着自己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老奴见过陛下。”接生嬷嬷颤颤巍巍地跪下,白翊辰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她,直奔床榻上的凤语苏而去。
“苏苏,你可还好?”白翊辰的声音低沉,这个以暴戾着称的君王,只有在皇后面前才会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不耐烦会伤到她。
凤语苏笑着点了点头,她不似刚刚那般虚弱,脸色已经慢慢红润起来,
“陛下快看看我们的小公主。”
白翊辰这才将目光转向凤语苏怀中的小团子,小团子娇憨可爱,两只小手软软嫩嫩的,像是两朵小小的白玉兰花。
她黑漆漆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白翊辰,那纯净无瑕的眼睛一下子撞进了白翊辰的心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体内那些暴躁的情绪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手,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凤语苏看着这样的白翊辰,轻声笑道,
“陛下,我们的囡囡很喜欢你呢,你抱一抱。”
白翊辰听后,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从未抱过小孩,但胳膊却很诚实的伸了过去。
伸手是伸手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旁边的接生嬷嬷立刻会意,连忙上前指导,“陛下,老奴教您。陛下的胳膊要轻轻枕着小公主的头,另一只手要稳稳托着她的背。”
嬷嬷调整了一番,白翊辰终于将小团子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感受到小团子的柔软,他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怀中的小团子在被白翊辰抱起来的那一刻,立刻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流着一长串哈喇子。
白翊辰身着明黄色长袍,头戴金冠,乌发散落在后,长身玉立,容颜俊朗,仔细看眉眼间还散发着凌冽之气。
「啊啊啊啊,窝爹爹长得也好好看呀!天道爷爷窝太爱你了!」
“咿呀啊~呀~”
白翊辰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哭过,反而好像真的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
这种感受让白翊辰心头一暖,他开始相信,这是上天赐给他至高无上的宝贝,是他在冷漠的世上,除了皇后,唯一的温暖和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