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辛夷绕到屏风后,并未瞧见满床血迹。
她刚走进来,伏在陆景逸膝上的池鸢突然发出一声哀嚎。
“陛下,我们的孩子…….”
“鸢儿,没事的!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转头,他看向几位太医,“你们若救不活朕的孩子,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太医在一旁满脸无奈,却没一人敢说实话。
池辛夷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来的路上她刚巧碰见回去取药的淮安。
淮安委婉的表述池鸢就是身子虚才晕倒了,不至于流产。
只是这会儿池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肚里的那块肉真没了。
池辛夷受不了她这份矫情,“陛下好歹让太医把话讲完不是?”
大晚上的折腾她这一趟,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池鸢或许也是这样的想法,抬眼与身旁的宫女对视一眼,宫女利索的跪下。
“陛下!有人要害我家娘娘!”
说完,她呈上一颗圆润饱满的夜明珠,色泽绝对是上品。
池辛夷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不巧了,跟她随便打发池鸢的那颗一样。
陆景逸捏起夜明珠看了两眼,又转手递给太医,太医凑近瞧也没看出端倪。
但放到鼻下一闻,瞬间惶恐起来,“回陛下,这夜明珠上有麝香的味道,想必是有人将这夜明珠泡在麝香水里,长期放在身边,可致小月份的孕妇滑胎。”
宫女把头磕的响亮,“殿下!娘娘头几日都好好的,太医早上还来诊脉,说脉像很平稳,娘娘睡前玩了一会儿夜明珠,过一会儿就不舒服了。”
池鸢在一旁抓起陆景逸的手,声音都哭软了,“陛下,夜明珠是妹妹给的,您不要怪她!”
好一出栽赃嫁祸的戏码,她也太心急了。
池辛夷轻掀眼皮,冷漠的觑了一眼池鸢,内心波澜不惊,“夜明珠是我的。”
“大胆!”陆景逸将夜明珠狠狠摔在地上,怒睁着眼,双眸冒着星火,还未开口就给她定了罪。
“娴贵妃,朕没想到你会如此狠毒!鸢儿哪里对不起你了?”
池辛夷闻声,只微微蹙眉,“陛下,妾只是说夜明珠是妾给的,又没说姐姐是妾害的,陛下着什么急?”
还好她早就对他攒够失望了。
他信池鸢,就算池鸢的演技再拙劣,他也信她。
没有得到陆景逸的回答,池辛夷神色更加凛然,“陛下,妾光明正大害姐姐的孩子能得到什么好处?妾从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
她不认下,池鸢也不肯罢休。
池鸢抓着陆景逸的手,泣不成声,“陛下,妾差点就失去我们的孩子了,如果孩子没了,妾也不活了。”
陆景逸反过来握紧池鸢的手,将心疼刻在脸上,“你与朕的孩子无事,朕会为你做主。”
池辛夷戏谑的打量两人,演技令人作呕。
见她撇嘴,陆景逸突然投来一道冷光,“娴贵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池辛夷突然深吸一口冷气,跪下,“这颗夜明珠一直是跟妾的首饰放在一起,听人说夜明珠可以去浊,不会是?”
她看向太医,太医立马垂下头,“陛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陆景逸对她的敌意稍减,“什么首饰?”
“一根金簪和一条手串。”
她故意顿了一下,“并蒂海棠金簪是妾生辰那日,陛下送妾的生辰礼,那条檀木手串,是姐姐送到妾宫里的,妾都宝贝的紧,一直带在身边,妾这就派人取来,让太医瞧一瞧。”
陆景逸瞬间又沉下脸,眉心拧成麻花,“不用!”
池鸢也止住哭声,“不必了!”
紧接着,陆景逸刮了太医一眼,太医瞬间渗出满头冷汗,“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老臣的年纪大了,这鼻子也不灵了,说不定这香只是跟麝香相近,并非麝香,请陛下再请一位太医来辨。”
“不用那么麻烦,朕相信娴贵妃的为人。”
陆景逸伸出手,想要将她扶起。
池鸢面露灰色,即便不悦,也不敢再说什么。
池辛夷搭上陆景逸的手,站起来后,迅速收回。
她微抬眼眸,羽睫轻眨,“陛下,折腾半宿,妾累了。”
陆景逸虽不满她冷淡的态度,又拿她没办法,“行了,没你什么事,回吧。”
“陛下!”
池鸢还想再多说两句话,突然被陆景逸一个眼神制止,“皇后养胎辛苦,这几日就免了各宫请安吧!”
陆景逸一句话把池鸢噎的无话可说,眼眶里噙着的泪珠止不住的打转,“妾......”
“你也早些服药睡吧,朕还要去陪莲贵人。”
池鸢不敢再留,如今的陆景逸不再是那个凡事倚着她的东宫太子,而是帝王。
她不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污点。
这次算池辛夷好运,等到下回,她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陆景逸免了各宫给池鸢请安,各宫也不必早起折腾了。
接下来几日,陆景逸皆宣莲贵人侍寝,这位刚进宫的贵人可谓盛宠,一时风头竟压过了皇后。
池鸢对这位莲贵人自然不满,一连砸了好几套茶具,内务府的人都跑到她面前告状了。
“娴贵妃娘娘,求您劝劝皇后娘娘吧,库房里贵重的茶具也不剩几套了。”
“你们慌什么?不就是几套茶具!皇后娘娘的父亲池大人有的是钱呢!”
池辛夷正愁怎么给池徽继续找不痛快呢!这么快就送上门了。
据说池徽收到宫里催账的单子时,气的脸都青了,当场砸了一套茶具。
事后又捧着茶具碎片后悔不已。
可笑至极!
若不是他贪得无厌,怎会给她抓住把柄,成了这副模样。
堂堂三品官,家里摆的全是赝品,这事若传出去,定会被他的同僚戳脊梁骨,
她也不急着去催债,稍作两天调整,打算再给他送去一个大礼。
这期间,池鸢倒是安生了,陆景逸却开始犯贱了。
接连几日,陆景逸总会让人时不时的往她宫里送些赏赐,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玩意儿,根本不值几个钱。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跑到她的安福殿来品茶,还想与她花前月下,次次都被她找理由打断,“陛下,妾身子不爽利,不如您去莲贵人那里......”
每当这时,陆景逸总会露出厌烦的神情,当场甩手离去,“朕原本也没翻你的牌子。”
觅儿见她这般不上进,恨铁不成钢,干着急,“娘娘!您怎么能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呢?真是便宜莲贵人了。”
池辛夷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丢入口中,笑道:“你家娘娘我只想独自美丽。”
又过几日,临近端午。
疆域传来消息,夷兰战败,池归雀要带夷兰王子一道回京。
这消息很快传遍整个京内,后宫也热闹起来,都在为端午做准备。
端午佳节,宫里依旧沿袭传统,泛龙舟、办宫宴、摆粽山……
刚好赶到夷兰王子来访,陆景逸便将正午时的宫宴改至傍晚。
后宫的主子们各揣心思,唯有两人专心争宠。
池辛夷并没把心放在端午献艺上,她本就是贵妃,就算不上台也没人敢挑刺。
再说,她又不是歌妓舞妓,干嘛要为一个男人自降身价。
不过她确实有一个在意的男人要回京。
她召来苏宸白,托他去给池归雀传一句话。
“让哥哥离那位夷兰王子远些,不要信他说的任何话。”
“娘娘,您又没有见过那位夷兰王子,怎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敌意?”
池辛夷无法跟苏宸白解释自己的恨意从前世来。
池归雀被陆景逸陷害通敌叛国,正是这位夷兰王子与陆景逸一起搞的鬼。
只怪她不懂事,即使发现了端倪也没作提醒,眼睁睁看着兄长丧命。
那位夷兰王子不是能被随意拿捏的主。
身为战败国,娶了大雍的公主还不知足,竟敢在大雍地域结党营私。
也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福分娶到公主了。
既然老天选她重活一世,有些事是她必须要做的。
比如报恩。
池辛夷选了件石榴红暗金云纹广袖收腰长裙,又选了套庄重的首饰。
“走,我们去给太后请安。”
觅儿开始怀疑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娘娘,您真的要单独见太后啊……”
自从上次她在安福殿噎了太后,第二日太后就病了……
池辛夷倒无所谓,“做儿媳的哪能跟婆婆计较,她心眼小,你家娘娘我心眼大就行了。”
听她这么明目张胆的编排太后,觅儿有十个胆子都不够她吓的。
永寿宫紧闭大门,敲了半晌也没人来应。
许久,才有一个嬷嬷来开门,“娴贵妃娘娘,太后正病着呢!她老人家就是怕把病气过给你们才不让来请安的,您回去吧!”
池辛夷拉着嬷嬷的手,顺势将自己腕上的玉镯滑到她手上。
“劳烦嬷嬷帮本宫给太后说一声,我这次来是为了永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