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有段时间了,她与晏书订亲后好歹也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到现在也没有拜见陈大安这个外祖,实在有些不像话。
“此事交给我吧,事成之后我再通知你。”
许博远咧嘴一笑,“只要你开口,晏书定必能成全你。”
宋琤扯了扯嘴角,双腿一夹马肚,准备策马回京。
“等等。”许博远张口留人,“不是让我找昭亭山那片地的原主人吗?”
“没错,可找到了?”宋琤点头,她差点忘了这事。
“那片地原来就是个小村庄,统共就五十六户人家,百姓们被占田地和房屋后,有的告状时被人弄死,有些怕被报复藏了起来,有些吃了闷亏不敢出声,到别处谋生去了。我派人找出三十四户,还有二十二户还在找。”
“辛苦了。”宋琤接过他递来的名册收进袖里。
“你打算怎么做?自个赔偿给百姓?”
宋琤哼笑,“找机会让人承担后果呗!”
许博远哂笑,“你怕是不知道那些宅子住着的都是什么人吧?若是能替百姓讨回公道,我爹能袖手旁观?”
宋琤收起嘴角淡淡的笑,“能不能试过就知道了,走了!”
*
策马回到将军府,看着把府门口挤得水泄不通陌生人们。
宋琤一度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直到从人群中听见大娘放鞭炮似的声音,她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这正是她的将军府无疑。
“发生何事?”她看向长生。
长生也一脸懵,他出门时还好好的,咋突然就冒出这么多人来了。
“将军,属下去问……”长生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把两人拉到没人的角落。
这人正是府里的马夫徐二。
“将军,长生公子。”徐二一脸紧张,“福管家让奴才在这候着,请将军暂时别回府,先到外头住两天。”
宋琤拧眉:“徐伯,府里发生何事了?”
徐伯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的缘由一说。
原来这些人都是昭亭山被烧的‘宅子主人’,正结伴找她赔宅子来了。
就怕他们不来,他们不来百姓们还不知道找谁要银子呢。
宋琤与长生低语几句,长生点头,骑上马朝京兆尹府而去。
待长生走后,宋琤抻抻身上有些皱褶的衣袍,负手站到那帮人身后。
马夫徐二上前大喝一声,“何人在此喧哗?不要命!”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群听见怒吼声,纷纷回头看来,看见宋琤那张如玉面罗刹的脸,吓得齐齐噤声。
宋琤向前走了几步,微眯着眼,犀利的眸光就像一把利刃,吓得两旁的人主动让路。
宋琤走进府门,对着累得满头大汗大娘婆媳和福伯道。
“大娘,把人都请到院里。”
大娘嘴角抽了抽,小声与她咬耳朵:“阿琤,这都是一帮来要银子!请进来做什么啊!”
“没事。”宋琤递给大娘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大娘也不知道她要搞什么名堂,只好把人全部请进院子。
宋琤坐在风雪打不着的廊下,喝着丫鬟春桃递来的热茶,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那帮吵着要赔钱的‘户主’站在院里,吹着风雪,瑟缩着身子,睁大眼看着曾经扬名大邯的宋家二郎。
“辛苦各位了。”宋琤放下茶盏,朝众人微微一笑,“本将军的府邸破小,委屈各位忍一忍。”
众人大气不敢吭一声,纷纷垂着头。
“不是有事找本将军吗?”宋琤大手一挥,“都别愣着啊,有什么事只管说。”
众人闻声又面面相觑。
“劳扰宋将军了,还请将军恕罪。”一位年长,蓄着花白胡子的老者上一步,率先夸赞宋琤是大邯唯一的大将军!是大邯后辈的楷模,更是为京城百姓勇战悍匪的勇士。
被人夸赞,宋琤很配合地表现出一副受用表情。
“可、可将军啊!”老者开始捶胸顿足哭丧起来,“您这一把火,把咱们的宅子都烧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对啊将军,那可是咱们辛苦辛苦攒了一辈子的银子盖的房子,这大火一烧,全没了。”
“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将军,您说咋办呢。”
宋琤站起来,笑看着众,“还能咋样?赔呗!”
众人一听‘赔’字,不约而同地收声,脸上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大概是没想到这位传说中很难搞的女将军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赔钱了。
“把你们的契都交上来吧。”
众人:“......”
\"你们不交地契,让我们将军怎么算银子给你们!\"宋琤旁边突然冒出一道清脆的女声。
宋琤余光看去,是小丫鬟春桃,这么一瞧,才发现小丫鬟两手握成拳,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小丫鬟见宋琤没喝止她,挺了挺胸,大喊:“信不过我们将军你们还跑来做什么?”
一位身穿朴素衣裳的妇人道,“是将军把咱们的宅子烧了,理应要赔的。”
“你脑子进水了!听不懂人话!”
被春桃大喝,别说那个妇人,就连府里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宋琤侧头看去,只见春桃瞪着圆鼓鼓的两人,疾恶如仇地盯着那个妇人。
这丫鬟......是个有故事的人。
春桃见所有人都看着她,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脖子一缩,后退到宋琤身后,又变回那个乖巧胆小的小丫鬟。
“想交地契给她,不想交的....徐伯,送客。”
春桃见将军点她名了,顿时又抬头挺胸走上前。
徐二很快就走到人群中,巡了一圈,手上就多了十几张地契。
宋琤一张一张地看着,多数是五进宅子,只有一两座是三进宅。
看着这些豪华的宅院,宋琤可以想象得出原来住着的百姓有多么的绝望。
家园和田产被这些狗胀欺人的贪官给霸占了,他们连递状子的机会都没有。
“将军,咱也不为难您,毕竟您是咱大邯的英雄。”白胡子老者露出一幅体谅她的表情。
宋琤往椅子一靠,吊着眼梢看着他们,“都说说看吧,你们想如何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