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州的女夫子留在邺都,进了翰林院,做了最末等的书记郎。
而探花郎是最后定的,因为在大殿上时,被方相看中了。
游街那日,方相便让自己的小孙女去掌掌眼。
就源苏那张脸,还掌什么眼,一眼就看到心里了。
于是探花郎起步便是正八品的太常博士,运气好能得见天颜的。
沐家接到这个旨意都没敢高兴,赶紧去走访了齐家。
一问,齐家没有帮忙,所以一家人才只敢,关起门来热闹了番。
没两日,方相给沐府下了帖子赏花,槐生吓了一跳:
这可是全邺都最狡猾的老狐狸了,从来遇事片叶不沾身。
跟自己家从来未曾有过交集,出了个探花,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是日,夫妻俩便带着孩子,还有探花郎和容安,去赴宴了。
方相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立马挂上职业的笑容。
源苏和容安一人牵着怀芝,一人牵着怀廉,对视一眼也挂起笑跟了上去。
“崔先生、沐医正~
快请进,快请进~”
槐生给方相和方老夫人见了礼,方相把浅言他们招呼进去了。
槐生和孩子,方老夫人招呼进去了。
方老夫人热情地拉着槐生的手,槐生有些猝不及防。
立马职业笑容挂脸,亲切地回握着老夫人的手。
“沐医正~此前,小女和儿媳的身子多亏了你呢。
老身也托你的福,按你的法子调养,康健了不少~”
“方老夫人您太客道了,不过是顺道号了脉开了方子而已。
如此微末小事,不值您夸赞~”
“诶哟~这两个小娃娃,也是玉雪可爱呢。”
王婶和俞嬷嬷,立马牵着两个孩子见礼。
说话间到了内院,又有一屋子的仆妇和孩子过来了。
一一介绍见了礼,一屋子的职业笑容,其乐融融的。
从服饰的衣料款式,聊到头面妆容,又从美食聊到京中贵女。
一个秀丽的女子,捧着几支荷花进来了。
“请祖母安~
祖母,您看这几支荷花好看吗?
给您插在瓶子里,养起来。”
“沐医正,这是我的小孙女,絮英~
英儿,这是沐医正~”
“见过沐姐姐~”
槐生赶紧斜退了半步,让了礼。
“不敢当~
方小姐有礼!”
沐槐生还了半个礼,方絮英也斜了身子避开了。
“沐姐姐当得~
我去城外施粥,多次见过沐姐姐。
只是沐姐姐都太忙了,未曾有机会相识~”
“方小姐人比花娇,还有一副菩萨心肠,着实难得~”
“沐姐姐谬赞~”
方絮英说着,害羞得钻到方老夫人的怀里,方老夫人怜爱地摸摸她的头。
“都快双十年华的姑娘了,还害羞呢~”
“欸呀,祖母~”
槐生有些艳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外面有丫鬟来传用午膳了。
因为没有别的客人,男女宾客分席而坐。
小孩子另外有一桌,有各自的嬷嬷并方府的丫鬟伺候。
男女宾客中间,用金线绣的日出金山屏风隔开。
席间,大家其乐融融,方小姐不经意的透过屏风,看了好几次源苏。
用晚膳净了口,众人移步至花园的水榭。
荷花池边,方相眼神亮亮地看着浅言。
“崔夫子,汝之学识才干,不入朝堂,实在大为可惜啊~”
“方相谬赞,晚生当不起~
清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
方府的这片荷塘,美不胜收啊!”
方相听罢,会心一笑,顺着话题扯开了。
“沐探花也是年轻有为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
“方相谬赞,小子当不起!
小子幸得沐府栽培,此次侥幸得了各位大人的青眼。
与方相您老,那更是云泥之别。”
“倒不必妄自菲薄,老夫看过你的策论。
连我的小孙女,也对你的策论赞赏有加~
絮英,过来~”
方絮英走过来福了福,行了个常礼,浅言他们都后退半步斜身避开了。
“祖父,唤絮英何事?”
方小姐看了一眼源苏,脸红红地娇声问道。
“好孩子,你说说看,你怎么看待前三甲的策论的。”
方小姐眼神亮亮地,又看了一眼源苏,立马移开目光接话道:
“女状元为魁首,当之无愧!
她的文章不光博古通今,对民生也是了解入微。
最难得的是,她对民生多艰提出的解决之道。
她的方法,既圆滑事故又不失本心,太难得了!
男子中,都很难得有这样优秀的人!”
旁边的人都看过那篇策论,也更了解侍书,不由得都跟着点点头。
“再者说说榜眼和探花的。
依小女子拙见,探花郎的更胜一筹。
榜眼的文章引经据典精彩异常,言辞华丽词藻精美,自然是一篇佳作。
可是探花郎的文章,对民生的见解深刻。
是真正经历过的人,才写得出来的文章。
比女状元,差在老道上。
三篇文章固然都是上佳之作,可是毕竟是以民生为题。
只是小女子胡言,万望诸位不要见笑。”
源苏听完抬眼看了看方小姐,又立马移开了目光。
方小姐满脸飞霞,欣喜地捏着帕子。
“方小姐所言乃真知灼见,十分在理。
如此才学,亦可参加科考了。”
方絮英一听这话,眼神亮了一下,看了一眼方相,又低下头。
“欸~崔夫子谬赞了~
我方家娇养大的小孙女,无需抛头露面的。
找一个好夫家,安心相夫教子,以后好好操持后宅便好。”
“容源苏僭越,方相此言差矣!”
“哦?但说无妨~”
“我沐家的男儿,从不觉得,女子应该困于后宅的一方天地。
官宦人家的女儿读了书,了解了书中的天地,可却只能困于后宅。
等于让明珠蒙尘,赤金埋沙!
女子,也应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即便嫁与男子,也是互相扶持,才能两心不移恩爱到老!”
源苏说完不经意瞥了槐生一眼,槐生正赞赏地看着他。
源苏波澜不惊的看向荷塘,内心暗喜。
“方相见谅,我们沐家家风如此,确是有些特立不同了。
不怕方相见笑,我与槐生,便是如此~
我家别的人,成了亲的,大多都是这般。”
浅言赶紧接话,说完看着槐生,槐生给他暗送了个秋波。
在场的女子,连方老夫人,一时间内心都被这石破天惊的话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