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菊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这些年二姐和大哥含辛茹苦地把奕博拉扯大,你有来看过一眼吗?现在孩子大了,你就想来摘桃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郭义在一旁皱了皱眉,他向前跨了一步,试图缓和气氛:“大家都别激动,我们这次来也不是要强行带走孩子,只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奕博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们不想因为这些外在的因素耽误了他的前途。”
陈家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他缓了缓气,抬起头看着陈金鱼:“金鱼,不是大哥狠心,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妈,在我们身边好不容易才长大,他对我们有感情,我们也舍不得他。而且这孩子懂事得早,他要是知道你要把他带走,心里得多难受啊。”
陈金鱼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可我真的想弥补,我每天都在想他,你们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陈金鱼压抑的啜泣声。
沈兰的眼神有些松动,她看了看陈家柱,又看了看沈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片刻,沈菊打破了沉默:“要我们把孩子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们几个条件。首先,你得让奕博自己做决定,他要是不愿意跟你走,你不能强求;
其次,你得保证以后会经常带他回来看我们,不能让他忘了我们这些亲人;
最后,你要是敢再对这孩子不好,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金鱼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连忙点头:“好,我答应你们,只要能让我弥补奕博,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不要,二姑我不好跟他走,二姑,你不要奕博了吗?”
沈奕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一个八岁的孩子,此刻抱着沈兰哭的肝肠寸断。
“奕博,妈妈带你回家,带你上最好的学校,好不好!”
陈金鱼声音温柔的想要拉住沈奕博的手,可孩子像是躲瘟疫一般,立马拉着沈兰一起往后躲去。
“不要,我不认识你,不会跟你走的,我要跟哥哥一起上学!”
陈家柱叹了口气,看着孩子哭的伤心,他也心里也难受。
沈兰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沈奕博的头,眼中满是心疼,“奕博乖,不哭不哭,二姑不会不要你,咱们不着急,慢慢说。”
郭义见状,走过来,蹲在沈奕博面前,和声说道:“奕博,我们知道你舍不得这里,但是你妈妈也很想你,她只是想给你更好的生活,让你有更多的机会学习和成长。你看,二姑这里学校都没有了,想上学就得走很远的路去,去很远的地方上学?到了县里,我们家门口就有学校,你也不用很早起床,你觉得好不好?”
沈奕博听着,哭声渐渐小了些,但还是紧紧地抓着沈兰的衣角,小身子不停地颤抖。
沈菊走过来,把沈奕博抱在怀里,看着陈金鱼说:“你也看到了,孩子不愿意,我们不能强迫他。但是你也放心,二姐,这次我走的时候把孩子带到我家吧,让他和他哥一起上学,等他再大些,懂事了,如果他愿意跟他妈走,咱们也绝不阻拦,不过今天,这孩子我们不会让他跟你走了!”
陈金鱼看着孩子害怕的模样,心中满是苦涩和无奈,她点了点头,“好,那就先这样吧。我会经常去看他的。”
“沈菊,带孩子回去,一定要跟他四姑父好好沟通,这件事人家还不知道,万一他不同意呢!”
沈兰担心小妹自己做决定,回去后俩口子闹矛盾。
“放心吧,二姐,我家那个,他才不会说啥呢,前几天他还念叨你们家不容易呢,说让我有时间经常去看看你和二姐夫,正好,来我们家,孩子也能有个伴,省的李海兵一个人孤单。”
沈菊的老公年龄比沈菊大九岁,当年沈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是沈菊非要坚持才嫁过去的。
这几年两口子过得也不错,生了一个儿子,叫李海兵,沈奕博大一岁,由于说话一直有一些不利索,所以决定晚上一年学。
这样一来,开学的时候就正好可以和沈奕博一起去。
“行,你带到县里,二姐也放心,不过这样一来,离陈金鱼就近了,你听二姐的话,她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如果孩子不抗拒她,她想去看看孩子,就让她去吧!”
“二姐,我就是生气,当年她那么决绝,如今又想把孩子认回去,这些年你受的苦又算什么?哼,如果孩子不喜欢他,我见都不会让她见的。”
沈兰知道沈菊说到就要做到,也是无奈,她心里也是不愿意看着陈金鱼认孩子的,但是她自己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对于孩子,其实做母亲的即使是再怎么狠心,也总会有一些难以割舍的感情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金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沈奕博,给他带很多的新奇玩意儿和学习用品。
每次来,她都会陪着沈奕博聊天、玩耍,并且也会带着自己的女儿,试图让两个孩子亲近一些。
但是奕博这孩子也很倔,每次见到母亲都是爱搭不理的,看着那个水灵灵可爱的小妹妹,他也是躲得远远的,就是不愿意去他们身边。
久而久之,陈金鱼也有些无奈,但她没有放弃,还是坚持着一周去见孩子一面。
“去吧,孩子放假了,让冬雪陪你去,无论多少钱,这次你也得好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沈兰看着整个脑袋都肿大了一圈的陈家柱,一再叮嘱着。
冬天到了,陈家柱的病情更加严重,整个身子都有些水肿,嘴唇更是成为了青紫色。
这次自己也坚持不住了,沈兰将攒下的两千块钱都给他拿着,让他去市里大医院去看一看。
但是家里离不开人,只能让刚满14岁的女儿陈冬雪陪着父亲去。
“唉,又给你添麻烦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陈家柱趴跪在一个大枕头上,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