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前辈,你这把断离殇,名字寓意天下人不再经历离别之苦痛,小子很喜欢,我们可否换剑!”
少年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要比起心中那个人来,万事万物皆可放弃,其他世间情理,又何须在意。
“抱歉!”杨玉儿看着少年希翼的眼神,歉然一笑:“这是梓儿的剑。”
少年哪里知道,这把大剑在女孩心中的重量,丝毫不逊于自己心中的那个人。
虽然自己今日差点走火入魔,但收获其实挺大的,若能控制好心态,又能保持住一定的情绪,比如怒,比如悲,都可能使自己的战力大增。
杨玉儿不断总结着战斗中的得失。
……
阳光透过石缝,照在一排木架上。
杨玉儿半眯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中疑惑,那里本该有少年的屁股。
倒不是说少年贪睡,正相反,这段时日,少年每日寅时二刻便会起床,在外面的草木山石之间,挥舞着他那把重剑,日日不休。
杨玉儿拿起压在身侧的大剑,出了石窟,往后山望去,果见那少年鬼鬼祟祟,正朝后山摸去。
杨玉儿一时玩兴大起,追在少年身后,猫行龟步,轻手轻脚,蹑踪而行。
后山极为阴寒,西落的太阳被另一座山挡住了,阳光照不进来。杨玉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连忙伸手握住嘴巴。
只见少年靠近山壁,扒开地上的石头,露出一个地穴来,地穴里摆着两只红毛锦鸡。
“这是什么?”杨玉儿没有忍住,冲了出来。
“蜈蚣叫花鸡!”少年说道,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杨玉儿,似乎早知道有人跟踪。
“山阴之处,极为阴寒,所产蜈蚣,却是肥美。”看着杨玉儿脖颈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少年继续说道,似乎颇为得意。
地穴里的两只鸡已经死了,少年转过头去,提起红毛鸡,杨玉儿看得头皮发麻。
红毛鸡的羽毛之间,竟多出来许多条尺余长的大蜈蚣,墨绿斑驳,一看就知道奇毒无比。
杨玉儿心中发怵,一时竟分不出是鸡的羽毛多还是蜈蚣多。
少年取下背后的空包裹,将两只红毛鸡和着蜈蚣一并裹了进去。
“走了!”看着正伫立于寒风中不断石化的杨玉儿,少年露齿一笑,轻轻推了一下杨玉儿,他明显感觉到眼前的女子打了个激灵。
杨玉儿顿时觉得这少年的笑容好可恶。她不明白这少年究竟在搞什么鬼。
石窟前,少年架起柴火,将石锅里的水煮得不停翻滚后,取下包裹,将两只红毛鸡和着蜈蚣扔进沸水里。
蜈蚣扑腾了几下,瞬间没了生机。
“这水剧毒无比,鸡也不能吃!”少年将石锅中的水和鸡倒入事先挖好的地坑埋好,对杨玉儿说道。
“你要吃这东西?”杨玉儿的声音陡升了两个八度。少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杨玉儿,一脸不屑。
明明你才是怪物,好不好!!!
民生竟潦倒如斯,怪不得这小子要骂那狗皇帝。杨玉儿心中气恼,皱紧了眉头。
这玉儿姐姐,竟是如此看待七公的得意之作。
不过想来也是,蓉儿给七公做的叫花鸡,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到这里,杨梓一阵恶心,忍不住打了个干呕。
少年取出小刀,斩去蜈蚣头部,轻轻捏开甲壳。
“前辈,帮个忙!”少年用手指捏住甲壳边缘:“拉住,撕开!”
杨玉儿虽然心中发怵,不过她可不想被这少年小瞧了,按照少年的吩咐,撕开蜈蚣的壳,一条莹白透明的蜈蚣肉掉落出来,犹如府中的龙虾。
杨玉儿心中好奇,有了第一次,她便不再害怕,很快就将上百条蜈蚣剥了出来。
少年再次用清水将石盆中的肉条清洗干净,放入石锅中,加水慢慢烹制。
看着少年手中雪花花的盐粒洒落而下,杨玉儿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一点食欲。
……
“既然鸡不能吃,那为何还要叫蜈蚣叫花鸡?”杨玉儿用两根细枝做的筷子,夹了一条莹白微红的大蜈蚣,送入口中后问道。
“我也不知道,七公说他在怀念当年的味道。”少年摊了摊手,似乎很潇洒。
可惜他只有一只手,杨玉儿想道。
少年的随身物品里,有少量的盐,这是让杨玉儿最为欣喜的事,只是这点盐,少年一个人也用不了多久,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这也是杨玉儿敢下口吃这些蜈蚣的原因,少年吃了都没事,本郡主还怕啥?
……
少年的力量增长很快,慢慢竟勉强可与巨鸟相抗,挥剑疾斩,呼呼风响,杨玉儿大感欣慰,觉得少年能有此成就,大是不易。
“武功到了这个地步,便如登泰山而小天下,回想昔日所学,颇有渺不足道之感。”休憩之余,少年志得意满。
“若无之前根底,今日纵有奇遇,也决不能达此境地,也是你小子肯努力,方有今日成就。”杨玉儿半夸半踩,一派高人姿态。
这只傻鸟颇为神异,陪着独孤求败应有不少时日,不知这独孤求败,和梓儿的母后有没有关系。
……
是夜,乌云满天,大雨倾盆而下。
一大早,杨玉儿便被巨鸟的嘶鸣吵醒。
只听少年问道:“雕兄,这般大雨,咱们还练不练?”
巨鸟似是点了几下头,扑腾着翅膀,其意态颇为兴奋。
杨玉儿与少年相互对望一眼。
巨鸟大步奔东北而去。少女和少年连忙取了自己的剑,跟随而去。
雨下得正疾。
这是…?当日巨鸟带自己去洗澡的那条路,杨玉儿心中疑惑。不知这傻鸟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行了数里,隐隐听见有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越走声音越响,水声极大。
“下了这场大雨,山洪暴发,可得小心些!”少年吩咐杨玉儿道。
转过一个峡口,水声震耳欲聋,只见山腰处一条略带浊黄的大白龙奔泻而下,冲入水潭中。
潭中水位高涨,早已不是当日的样子。
东南方一条溪流,奔腾雷鸣,湍急异常,水流中挟杂着树枝巨木,转眼间便不知去向。
雨下得更大了,杨玉儿露出少女的美好曲线,俏脸微红,还好她一直走在队伍后面,少年并未注意到她。
杨玉儿有些后悔跟来,但想想又不甘心。
少年也是衣履尽湿,四顾水气蒙蒙,蔚为奇观。
那山洪势头甚猛,让少年少女心生惧意。
“振衣千仞冈,濯足万里流。可想当年前辈是何等豪迈。”
少年既惊且羡,他的眼神里满是虔诚:“这山洪之力,非常人能抗。原来独孤前辈就是这样练剑的,真是可敬可叹呐!”
杨玉儿瞬间明白了巨鸟的心思。加之少女心中对自己形象的尴尬,直接跃入汹涌的溪流中。
她之前与梓儿在小瀑布之下练过,此时挥剑劈波斩浪自是不在话下。
激流汹涌而来,杨玉儿有些立足不稳,身躯摇摆不停,连忙屏气凝神,力贯双腿,方才稳住身形。
溪中竟有树枝被激流裹挟而下,杨玉儿连忙侧扑躲避,那树枝擦着肩膀而过,弄得她左肩火辣辣地痛。
巨鸟愕然半晌。
见少年正犹豫不决,挥翅一拂,便将少年推入水中。
少年猝不及防,径直往溪中跌落下去,但他没有慌乱,使了个“千斤坠”身法,勉强于溪流中站稳脚跟。
“呜……”,巨鸟引颈长嘶,跃入溪中,稳稳站在溪心的一块巨石之上。
左翅前搧,将上流冲下来的一根树枝挑了回去,待那树枝再次顺水冲下,又是挥翅击回,如是挑击了五六次,那树枝始终无法从它身边流过。
杨玉儿便有样学样,在大浪中挥剑疾劈,用最大的力气,将冲到身边的树枝全部挑回上游。
少年开始被山洪冲得左右摇晃,如水中的芦苇。当即屏气凝神,奋力与激流相抗,但要想单臂挑动山洪中挟带的树木,却是有些力所不及了。
少年在溪流中扑腾闪避,躲避一根根上流冲击而下的树枝。
半盏茶后,少年渐渐熟悉了激流的冲势,也可能是旁边的少女鼓舞了他的信心,便与少女组成了剑挑树枝二人组。
少女与少年一左一右,截断了溪流,上流的树枝越积越多。
一根巨木,夹在树枝中间,朝下游撞来。少女与少年对视一眼,同时出剑,奋力将那巨木挑回上游。
两人放过了一些树枝,专心对付巨木。巨木极沉,撞击力惊人,但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巨木竟无法越过他们。
巨木上剑痕斑驳,一个时辰后,两人均已力竭,方才放过那块巨木,回到岸边休息。
杨玉儿弯腰坐在大石上,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曲线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