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沈弗念带着沈成耀来了。
自从沈弗寒开始教导耀儿念书,她们娘俩都是在正院用晚膳的。
离沈弗寒下值还有段时间,沈弗念拉着温嘉月聊起选秀的事。
“今日殿选,你听说了没,选了二十余位嫔妃入宫呢,接下来一个月,皇上可真是有事做了。”
温嘉月吓得“嘘”了一声:“编排皇上的事,你也不怕掉脑袋。”
“我说的是实话,”沈弗念笑眯眯道,“面对这么一群美人,谁忍得住?”
说着她还摸了一把温嘉月的脸,神色倒是真的有几分昏君的模样。
温嘉月无奈地将她的手拍开,继而想到昨日的沈弗念。
喝酒仿佛真的只是她一时兴起,与任何人都没关系。
温嘉月忍了忍,没再问起醉酒的事。
沈弗寒肯定是比她更了解沈弗念的,既然他说她还没走出来,洒脱只是表象,那她便不揭人伤疤了。
黄昏渐至,丝丝缕缕的晚霞将穹宇染成橙黄色,缓缓爬满整个天空。
紧接着,黑夜吞噬黄昏,浓重的墨蓝色压了下来。
沈成耀从昭昭那边跑过来,哼哼唧唧道:“娘,我好饿啊,咱们什么时候吃饭?”
沈弗念瞪了儿子一眼:“忍着!你舅舅还没回来呢!”
又等了一会儿,她也有点着急了,问:“大哥怎么还没回来?”
“许是有事吧,”温嘉月见怪不怪道,“咱们先去用膳吧,不等他了。”
沈弗念皱眉道:“有事也该派人回来说一声才是,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温嘉月起身道:“你大哥可不会说。”
她看向沈成耀,笑道:“走吧耀儿,咱们去用膳。”
沈成耀急匆匆地跑去洗手:“舅母,我这就来!”
沈弗念愣了下,下意识为自家兄长开脱:“应该只是偶尔吧?大概只是忘了。”
温嘉月笑笑:“他从来没说过。”
“太过分了!”沈弗念马上维护起她来,“等我大哥回来,我替你教训他!”
温嘉月莞尔道:“多谢,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了。”
沈弗念怔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不需要了?什么意思?
三人用膳接近尾声,沈弗寒这才回来。
沈弗念立刻放下筷子,将他拉到院子里。
确定温嘉月听不见她们交谈,她这才逼问道:“你去哪了?”
“什么事?”
见他避而不答,沈弗念心底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你不会去花楼了吧?”
沈弗寒的神色立刻变冷:“你瞎说什么。”
“你又不正面回答!”沈弗念很生气,“不会真的被我猜对了吧?”
沈弗寒瞥她一眼:“没去。”
“那你去哪了?”
“与你无关,”沈弗寒皱眉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皱起了眉,沈弗念便有点害怕。
但她依然叉起腰给自己壮胆。
她一鼓作气道:“好好好,跟我没关系,但是总和大嫂有关系吧?离你下值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你为何不派人递个话回来?”
“递什么话?”
“你要晚归的话!”沈弗念被他气得吐血,“大嫂说,你每次晚归都不告诉她,她会担心你的,你怎么能这样?”
沈弗寒怔了下,若有所思道:“晚归要和她说一声?”
见他这样说,沈弗念诧异地问:“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
“知道你怎么不说?”
“刚知道。”
“……?”
“还有事?”
“没、没了,”沈弗念不放心地提醒道,“你记得跟大嫂解释,今晚耀儿就不学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沈弗寒点点头,径直去卧房更衣。
沈弗念回到偏厅,得意道:“事情解决了!”
温嘉月纳闷地问:“什么事?”
“晚归的事啊,”沈弗念道,“我已经把我大哥教训了一顿,他以后肯定乖乖地派人回来告诉你。”
原来她出去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个,温嘉月不以为意道:“可我真的不需要了。”
沈弗念追问道:“为何不需要?”
“我……”温嘉月却不知道怎么说,“我已经习惯了。”
“那可不行,得让我大哥习惯,”沈弗念给她出主意,“若是下次他晚归没告诉你,你便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肯定就记得了。”
温嘉月迟疑道:“我可做不出来这种事。”
见沈弗念不依不饶,她只好糊弄道:“好吧,我试试。”
沈弗念这才满意,看向儿子。
“走吧,咱们不打扰你舅舅舅母了。”
从沈弗寒回来便一直垂头丧气的沈成耀闻言,顿时觉得喜从天降。
“今日不用念书了?”
“是啊,饶你一命,但是明日必须要继续,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娘亲万岁!”
温嘉月送她们离开,抱着昭昭回到卧房。
沈弗寒刚换好衣裳,月白色的锦袍映衬得他面如冠玉,仙气飘飘的,但是也显得更冷了两分。
温嘉月有一瞬间的恍神,但是只一眼便收回目光,大晚上的还穿成这样。
沈弗寒也看了她一眼,面色恬淡,看不出喜怒,一回来便和昭昭玩,当他不存在似的,更别说追问他的去向了。
沈弗寒顿了顿,主动开口:“下值后我去公主府了。”
温嘉月“哦”了一声,她已经猜到了。
今晚皇上定是要召妃嫔侍寝的,不会让他进宫。
不年不节的,大理寺也不会有同僚相邀。
那就只剩下李知澜了。
见她没再说什么,沈弗寒道:“我先去用膳。”
温嘉月狐疑地望着他,李知澜没留他用晚膳,还是他拒绝留下用晚膳?
不过不管是哪个原因,对她来说都是好消息。
前者说明李知澜还没爱到难以自拔的地步,后者说明沈弗寒暂时还没被猪油蒙了心。
他们现在还没有互相喜欢,是好事。
“啊啊!”
她想得入神,便忽略了女儿,昭昭不满地叫了两声。
温嘉月便没再想下去,继续陪她玩。
一到晚上,昭昭的精力便格外好,非得消耗光了之后才能睡得更香。
沈弗寒回来时,昭昭刚睡着。
温嘉月神色温柔,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口中哼着曲子。
她的声线本就轻柔,哄睡的小调放的更轻,风一般呢喃着。
见他靠近,她便不唱了。
沈弗寒躺进被窝,问:“怎么不唱了?”
“唱完了,”温嘉月也重新躺好,“我要睡了。”
沈弗寒却开口道:“若是晚归,以后我会及时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