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没缓过来。
她和程斯樾在枫叶国申请了结婚许可证,90天以内办结婚仪式,在婚礼上签字后,才会收到结婚证。
她不是没想过,他们的结婚仪式在哪里办。
也许是漫步在蒙特利尔街头,在众多的教堂中,点兵点将选一个。
“程夫人,你再不答应就是渣女了。”
透过朦胧的头纱,仍能清晰地窥见程斯樾阴恻恻的脸。
仿佛她再不答应,下一秒就会被臭男人扔下飞机,彻底实现空中解体。
程墨嗓子一紧:“不就是卖身契嘛!我签、我马上签!”
程斯樾面无表情:“让你嫁给我,不是让你卖给我。”
飞机驾驶舱舱门倏地打开。
机长斜倚在舱门,松弛感十足:“祝程总和程太太,新婚愉快。”
“!!!”程墨喉头一紧。
程斯樾眼底漾出笑:“机长也想观礼。”
“你快让他回去开飞机!”
“自动驾驶呢。”
“那!也!不!行!”
女孩子的心脏失速狂跳。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结婚仪式会变成《死神来了》+《空中浩劫》+《僵尸新娘》的混合版。
“老婆~”程斯樾勾勾她的小指。
牧师的声音带着混响,穿透力十足,宛若天神降临。
他用英文说——
“人人渴求爱。得到爱后,你会发现爱变得扭曲又可怕。”
“爱情很糟。不光很糟,还会让你陷入无限的苦痛中。你会无数次怀疑自我,批判人生,咒骂命运的不公。”
“你也许会变得自私,变得敏感多疑。你的语言系统会崩溃,你的行为能力会失常。”
“然后人生,是一次又一次自我疗愈的过程。你在爱中深陷,不断受伤,愈合,受伤,再独自舔舐伤口。仿佛每一次的愈合,都是为了再一次受伤。”
“但你仍趋之若鹜。”
“人生路上,你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人,他们会让你受伤、让你陷入痛苦的深渊。你需要装满勇气,擦亮眼睛,努力辨别适合你的那个人。”
“弱者没有能力谈爱。”
“你需要成为一个极致的浪漫主义者,且心怀虔诚与希望。”
“人生路上,你屏住呼吸,静静聆听爱情的脚步。”
“今天,脚步声停留在此。”
“程斯樾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程墨作为你的妻子?从今天起,无论顺境或者逆境,贫困或富有,健康或疾病,你将永远爱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远?”
程斯樾躬腰,在距离妻子头纱一公分的距离,他收起桀骜,只剩恳切:“我愿意。”
这距离很犯规,怕这臭男人不合规矩先亲她,程墨忙举手,挡住他的嘴,小声嘟囔:“还没到亲嘴环节呢。”
“程太太,好像是你猴急。”程斯樾笑得散漫,在她耳边低语,“我这,现在还疼着。”
气得程墨想顿脚,又怕把飞机从天上揣下去,她情急之下一脚踩在臭男人的脚背。
苦果脚先尝,程斯樾:“嘶……”
本该浪漫的场面,秒变家暴现场。
怕这臭丫头又踩他的脚,程斯樾违背彩排流程,他猛地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横打抱起。
空姐亢奋了,疯狂拍手,叫好声在机舱四起。
新郎不顾新娘的呼声,像一个强娶民女的山匪,骚包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压寨夫人头晕目眩:“你放我下来……”
山匪教训的声音:“让你踩我。”
他上了马达似的,又转了一圈。
程墨哭笑不得,她把飞了的脸皮埋进他怀里,拼命用手拍他的后背,她生怕这男人会来一段托马斯全旋。
牧师忍不住了:“咳——”
夫妻两人被咳嗽声惊到,原地稍息立正站好,表情坚毅,像要入党。
“程墨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程斯樾作为他的妻子?从今天起,无论顺境或者逆境,贫困或富有,健康或疾病,你将永远爱他、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远?”
程墨没穿婚纱,纯白的头纱缀着星空的光芒,她的瞳仁澄澈湛然,眼里装满了他的轮廓。
她笑得极甜:“我愿意。”
两人签下彼此的名字。
牧师:“愿神明偏爱,愿你们一切从欢。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成为夫妻,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男人猛地掀开头纱,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亲吻他的妻子。
纱影幢幢,莹白色的头纱温柔地罩住拥吻的新婚夫妻。
机上人员疯了似的鼓掌,机长吹起响亮的口哨。
“呜——”程墨一心二用,双手掰开程斯樾的嘴,“飞机,飞机……”
程斯樾和她拉开一点距离:“小猴子,专心点。”
他捏开她脸上的调皮发丝,虔诚地覆上去。
“呜——!”
一个绵长缱绻的法式热吻。
程墨再一次被狗男人的寡廉鲜耻震惊。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狗男人还伸舌头。
脸是热的,浑身燥得不行,一种灵魂撞击感将她吞没。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完蛋了,她居然,也很喜欢。
.
飞机平稳降落。
程斯樾和牧师握手致谢:“今后我朋友结婚,还请您当证婚人。”
牧师擦擦额头的汗,礼貌回绝。
经此一役,他要金盆洗手。
车在机场,方尘(程斯樾老妈的男朋友,yes,中老年总裁也追爱)派司机开来一辆加长型林肯。
两口子看见车身比人生还长的车,齐齐傻眼。
程墨嫌弃:“老公,我不要坐火车。我们打车吧?”
这车,太不方便了,拐弯好使吗?
程斯樾打给方尘:“方叔,我要跑车。”
开帅帅的跑车,载靓靓的老婆。
方尘:“被你妈烧了。”
“?”
电话那头传来白芙尴尬的咳嗽声:“你方叔感冒,我亲手给他熬粥…就……”
场面悄寂。
程墨点开一则温哥华当地新闻。
【本市豪宅区发生火情,一名女士在做饭过程中,点着了房子。该豪宅车库有近百辆豪华轿车和古董老爷车。提醒各位市民: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程斯樾:“……”
好家伙。
难怪他联系老妈,总觉得她支支吾吾,有点不对劲。给儿媳妇订好的婚纱,老太太只寄来一个可怜巴巴的头纱。
敢情全烧没了,还没脸和儿子说。
方尘笑得畅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说了,不是有保险嘛!”
程墨忆起婆婆煲的那碗当归蘑菇炖鸡汤,她和方缘(方尘的扑街作家妹妹)不幸急救洗胃。(第69章)
她小小声:“妈妈,你们没事吧?”
电话那头换成白芙的声音:“墨墨啊,妈妈请人设计的婚纱,也烧没了。”
程墨和程斯樾对了对眼睛,还没想好怎么回话。
白芙:“放心!妈妈给你p了一张照片留念!发你手机了!没事儿妈妈先挂了啊,拜~”
手机收到一张照片。
女孩子皮球般的头按在套着婚纱的无头模特上。
程斯樾凑过来,无脑夸:“挺美的。”
“美???”程墨眼睛瞪圆了。
简单粗暴、不在同一图层的截头版新娘婚纱照。
真尬吹不了一点,程斯樾安慰:“有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