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儿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说道:“爹,女儿没事,只是心里有些事儿在琢磨。”
胡夫人满是关切地看向她,目光柔和,轻声说道:“婉儿,有啥心事就跟娘说说,别一个人闷在心里,憋坏了可不好。”
胡婉儿犹豫了一瞬,想到冬璃和筱欢颜的诚挚邀请,又念及自己已然定亲的情况,心里不禁一阵纠结。
但她还是觉得应该把事情说出来,听听家人的想法,于是开口道:“爹,娘,今日筱大人和摄政王殿下到咱们府上来了,她们筹备的幼儿园想让女儿去当园长。”
胡大人微微扬起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兴致,说道:“幼儿园?说说看,她们为啥觉得你能胜任这园长的职位?”
胡婉儿便将冬璃和筱欢颜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女儿也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儿。
只是女儿已经定亲了,要是去抛头露面当这个园长,怕夫家那边会有不好的看法。”
胡柔儿歪着脑袋,满脸疑惑地说:“当园长怎么了嘛?又不是做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凭姐姐的本事,肯定能把幼儿园管理得井井有条的。”
胡彦书也跟着点头,赞同地说:“就是啊,婉儿。如今这世道,女子也该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
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就大胆去试试。至于夫家那边的想法,我们可以去和他们好好商量商量。”
胡夫人微微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彦书说得在理。婉儿,娘知道你一直都有自己的主见和抱负,娘也不想你被后宅的那些琐碎事儿困住。
可这婚姻大事也马虎不得,夫家的意见还是得考虑的。
这样吧,等你爹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未来的公公婆婆提提这事儿,看看他们是啥态度。”
胡大人也接着说道:“婉儿,你自己可得想清楚了。要是你真心想去,为父肯定支持你。
但要是因为这事儿影响到你的婚姻,那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胡婉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满是感激地看着家人,说道:“爹,娘,哥哥,柔儿,谢谢你们这么理解我、支持我。女儿会好好考虑的,也会尊重夫家的意见。”
一家人又闲聊了几句,便继续用餐。
饭后,胡婉儿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发起了呆,心中各种念头此起彼伏。
她既憧憬着能像冬璃和晓欢言那样,在外面的世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又不免担忧自己的决定会给夫家带来困扰。
正纠结着,丫鬟匆匆进来通报:“小姐,摄政王派人送来了一封信。”
胡婉儿接过信,轻轻拆开,见是冬璃的来信。
信中,冬璃再次表达了对她的信任与期待,还说无论她最终做出怎样的决定,她们都会尊重。
并且鼓励她不要因为过多的顾虑而放弃追逐自己的梦想。
胡婉儿看完信,心中渐渐有了决断。
她决定先和家人一起去跟夫家沟通沟通,如果夫家能够理解和支持,那她就去当这个幼儿园的园长,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
如若不然………
第二天,胡大人去了胡婉儿未来公公婆婆的府上,将婉儿被邀请担任幼儿园园长一事委婉地提了出来。
胡婉儿的未婚夫白举升听闻此事,脸上并无什么反对的神色。
他与婉儿感情深厚,当初对婉儿一见钟情,此时更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如今盛元有摄政王,不也是女子吗?婉儿当个幼儿园园长又有何了不起的。我并无意见。”
然而白家的家主和主母却微微蹙着眉,面上露出些许不满,并未当场给出答复。
胡大人瞧着白家父母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叹,不便再多做停留,先行告辞回府了。
待胡大人离开后,白家众人围坐在一起商量此事。
白举升看向母亲,忍不住问道:“母亲,您刚才为何没有直接给胡伯父回复呢?婉儿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这不是很好吗?”
白家老爷看了儿子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你这个孩子呀,就是太实在。
她有自己的事情做自然是好,可咱们家还缺那一口吃的、一口喝的吗?
咱们家世代书香,娶回来的是当家主母,是要撑起这个门楣的。
她一个堂堂女子出去抛头露面,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家?
难不成是我白府吃不起饭,需要一个女子来养活不成?”
白举升惊讶地看向父亲,据理力争道:“父亲,您怎么能这么想呢?
您看现在的三品农政少卿筱欢颜,那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做了多少利国利民的事。
还有摄政王轩辕冬璃,那可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冻梨将军’,敌人听到她的声名,都吓得腿抖,不战而退。
婉儿既然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们怎么能阻挡她的前程呢?
我不管,反正我同意。”
白母瞪了儿子一眼,语气严厉:“你别着急,先坐下,听母亲给你讲。
女子向来成亲以后就是相夫教子,把府中的宅院打理妥当便是她的职责。
生儿育女,为咱们白家开枝散叶,这才是她圆满的人生。
她要是有了自己的事业去忙,一来肯定会忽视家庭,毕竟一个人精力有限,她能顾得好你和以后的孩子吗?
二来,她还能安心在家生孩子吗?
等她的事业做得比较成功了,她还愿意屈居于后宅为你生儿育女吗?
一旦有了孩子有了牵绊,她又会如何选择?
是放弃事业还是放弃家庭?”
白母顿了顿,神色严肃地继续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女子向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她嫁到我们家来,咱们总归是要压她一头的。
她要是当了那个什么园长,岂不是反而压我们白家一头了?
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官场上还毫无官职,不过是个等待科考的秀才罢了。
你娶了个女子回来就当那什么园长,听说那还是朝廷举办的,想来这个园长多少也算是朝廷的官员,不管官大官小,说出去总归不好听。
一个女子嫁到我们家就想压我们一头,这是想都别想,哼!”
白举升听完,脸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坐在高堂上的父母。
片刻后,他撩起前袍,双膝跪地,对着父母说道:“父亲,母亲,孩儿知道您们所想所愿皆是为了孩儿好。
但是孩儿认为,能娶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就是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孩儿也愿意成全她。
如果她真的想去当这个园长,我会支持她;如果她自己不想去,孩儿也会好好照顾她。
而且,母亲,孩儿希望她成婚后进入咱们白家,您不要为难她。
我不想夹在中间,两边为难。”
白母气得手指着白举升,声音颤抖:“你……你这个不孝子,竟敢教训起你母亲来了?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白父也是怒不可遏,一把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下,厉声喝道:“你这个逆子,说的什么狗屁话!滚去祠堂罚跪!”
茶杯落地,碎片溅起,擦破白举升的脸庞,可他却浑然不在意。
他向父母重重磕了一个头,缓缓起身,转身准备往祠堂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看向父母。
这时白父余怒未消,冷冷说道:“你好好在祠堂反省反省。想明白了,要是不听我们的,这门亲事就作废,我们明日就带人去退亲!”
白举升目光坚定地看向父亲,大声说道:“父亲,这是我的婚事,您可以安排我的人生,但您不能做主我的婚事。
这个亲,我是娶定了!
如果您们胆敢做出伤害婉儿名节的事,要是私自退亲,那么您们不但会失去一个好儿媳,还会失去我这个儿子!”
说罢,他愤愤转身,大步离开。
白父被气得脸色涨红,捂着胸口,怒喝道:“气死我了,这个逆子!”
白夫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白父,心疼地帮他顺着胸口的气,劝说道:“老爷,您快别生气了。
这孩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固执。
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