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在他不知道的转角处,施砚侧出身子看着那个背影。
“还真是胆子大,自己处境如此艰难还要为我考虑,傻子。”
宋拾安每日都必须来给皇后请安,然后在佛堂跪一个时辰,说是给母后祈福。
笑话,就皇后那蛇蝎心肠的女人,就不要来败坏菩萨的名声了。
“今日为何来这般迟?”
宋拾安规矩行礼,挑不出任何的错来,态度卑微,语气轻缓,“回母后,儿臣先去了御书房,所以来迟了些。”
皇后也不在意他因为什么事情来晚,示意一边的老嬷嬷后,老嬷嬷做出请的动作,“太子殿下,请吧,小佛堂已经准备好。”
还想要他每天跪一个时辰?他不是之前那个宋拾安了,“嬷嬷,今日这佛堂本太子跪不得。”
“太子殿下可要想清楚了,这不跪的话,这等着您的可就是小佛堂幽禁三日了。”老嬷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还带着愉悦。
幽禁三日是皇后这老女人最常用的手段,三日里无水无米,就在那个幽暗的小佛堂里呆够三日,他到现在都无法忘却那种窒息感。
还有三日后整个人虚脱到见到一丝光亮都畏惧到骨子里的那种恐惧感。
“母后身边的人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一个下贱奴才,竟然敢对当朝太子殿下如此冒犯。”
皇后一双凤眼看向宋拾安,她有种感觉,这人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他懦弱低眉顺眼,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怎么现在敢对她身边的嬷嬷如此的语气。
宋拾安懒得和她多说什么,“母后,父皇今日交代儿臣,这朝堂之事对我有所安排,这我要是跪了之后,因为这个而怠慢了朝堂之事,父皇查起来只怕是......”
点到为止,皇后自然听得懂。
她把茶盏一扫,茶盏应声落地碎成一片,“好得很,好得很。”
“母后息怒,儿臣办完父皇吩咐的事情后就来领罚。”宋拾安掩下脸上的神色,俯身。
皇后看他这样,就知道是断定她不敢现在罚他做什么了,不然被皇上知道后,只怕会惹火上身。
“滚!”
宋拾安抬头看向皇后,嘴角带着适宜的浅笑,“母后莫要生气,儿臣这就滚,母后可别气坏了身子。”
然后利落转身,见到刚刚出言不逊的嬷嬷,冷哼一声,甩出去的衣袖打了这奴才一脸。
他虽然现在不能和皇后撕破脸,但那是暂时的,上辈子被人蒙在鼓里欺负一辈子,这辈子他要是还让这些人骑在他的头上,那他宋拾安还真是辜负了上天给他的这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这次只是小小的反抗,并不是不敢和皇后对上,他要让皇后知道他有了反心之后,把后面的一系列计划提前准备。
这样一来皇后就会在很多事情上露出马脚,他也能在皇后分身乏术的时候救出一直被关在暗室里的亲生母亲。
他这小小的反抗确实让皇后气得不行,在坤宁宫里发了好一顿的火。
老嬷嬷上前,“娘娘,这太子殿下长大了,心也不跟皇后娘娘在一起了。”
另一个老嬷嬷上前给皇后递茶,“娘娘,太子殿下是大了,这惩罚是不是有些过了,他现在能得皇上重用,不正是娘娘之前的打算吗?老奴觉得还是要松紧有度才好。”
皇后看着自己带进来的人,她跟着自己几十年,自己要做什么她是最清楚的。
但要让她对那个孽种好一点?那是不可能的,让他得到这太子之位已经是恩赐了,那种孽障就应该被她操控,成为她的傀儡。
宋拾安在下午就得到皇上的口谕,他提出的开办民学一事得到皇上的认可,交给他负责。
他行礼然后跟来宣口谕的太监说,要去亲自当面谢恩,却被太监提醒。
“太子殿下现在还是莫要上前了,这王公公送来的那位小主儿在呢,恐怕不太方便。”太监说话很委婉,宋拾安一听就听得出来。
父皇年纪虽然不小了,但这喜好还是一样的专一,那就是刚及笄的,颜色好的女子。
他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公公回去替本太子感谢父皇了。”
这个太子懂礼谦逊,对他们这些下人也都是和颜悦色的,又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所以他们心里对宋拾安还是很尊重的。
“太子殿下言重了,这是自然的。”
这宣口谕的太监刚走,宋拾安就觉得这膝盖突然疼痛起来,这膝盖上的伤是这么多年留下的,天气一变就容易复发。
宋拾安坐下揉着膝盖,心里感慨这天多半是要变了。
这时桑曲跑进来,一脸的慌乱,“太子......太子殿下,施大人来了。”
宋拾安疑惑的抬眸,“施砚?他来干什么?”
“回禀太子殿下,臣奉命来协助太子殿下开办民学一事。”门外的男人一身鸦青色袍子,大步进来。
桑曲赶紧行礼,却被施砚打住并示意他下去,桑曲得到宋拾安的眼神,这才有些不放心的下去。
宋拾安本来的撩开袍子揉着自己膝盖的,这人突然闯入,他的衣摆还掀开着实不雅。
他刚要把衣摆拉好,这人就一个箭步蹲在他身前。
在宋拾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撩起他的裤腿,宋拾安伸手紧急按住。
他不想让自己狼狈的一面被他看到。
但他在他面前好像没有那么多的定力。
他沉着声音道,“别动。”
明明他才是太子,他一个臣子,却被他这样沉声给唬住,他只能任由他把裤腿拉起来。
右腿上淤青一片赫然出现,他眼角惊得跳了一下。
“怎么搞的?”他眼神一直在他膝盖处。
宋拾安不知道怎么会回答,难道说自己从小就在小佛堂跪着祈福留下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但他在他面前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小心摔的。”他撒谎道。
突然间,膝盖传来冰凉的感觉,他垂头一看,他在给他擦药。
他力度不算大,但他却只觉得膝盖像是被数根针刺一般,痛得他瞬间出了汗。
“太子殿下,臣不是小儿,你这伤是摔的还是其他臣还是能一眼辨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