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江飞浪,不是说的月宫仙子的舞蹈吗?怎么却只有一人,还是一个男人?
江公子不会又玩什么新花样吧?
但江飞浪此刻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手中的细瓷酒杯被他捏的咔咔作响。
身边服侍的女子见江飞浪这般神色,也吓得不敢说话。
江飞浪最不喜的就是有人打乱他的计划,今日一场酒宴,竟连出了两桩意外,他已到了盛怒的边缘。
“来人!”
他大吼一声,震得乡绅们浑身一抖,打手们纷纷从屏风后转出,来到江飞浪面前。
“少爷,不知有何吩咐?”
为首的武师抱拳问道。
江飞浪指向湖中心的人影,厉喝道:
“今日你们不止把那瘸子放了进来,还把整场压轴的舞蹈搅黄了!叫你们保护的那些舞女呢!?怎么没有按计划出现!?”
只见在幽蓝的光线中,湖心的人影竟一步迈出了平台,悬停在了湖面之上,好似湖面之上有一层透明的地板,将他托起。
又是一步,这道身影踏水而来,一圈圈涟漪随着他的脚步泛起。
“踏水而行,御水之境!”
为首的江府武师大吃一惊,要能御水而行,便要对天地灵气的驱使炉火纯青,这可是到了武道合一境的巅峰才能达到的境界啊!
此人究竟是谁?一撮太平县竟还藏着这等人物?!
“胡武师,还不快把此人拿下!”江飞浪又喝了一声,对胡武师怒目而视。
合一巅峰武师,岂有擅动之理?他立刻凑到江飞浪耳边劝道:“少爷,此人修为不可谓不高,甚至隐隐有宗师之象,不可轻侮啊!”
“此人竟如此厉害?!”江飞浪面色一变,江府之所以能独霸一方,便是因江锋乃是合一境巅峰武师,力压群雄,又得宁王青睐,位高权重。
即便是嚣张跋扈惯了的江飞浪此时也得掂量掂量,是否能得罪此人。
片刻,江飞浪就换了一副模样,摆出笑脸迎了上去。
等谢灵走到近前,江飞浪便恭敬问道:
“不知大师莅临,有失远迎,这夜空玉盘高悬,正是赏月饮酒的好时候,不如也来品尝一杯【千里婵娟】?”
江飞浪本想称前辈,但见来人神貌俊朗,星眸如昼,肤胜冰雪,甚至比自己还年轻几岁,吃惊之余,也立刻改了口。
“如此修为,如此年纪,怎么可能?”他心里惊骇,“必定是此人驻颜有术,才能将始终保持少年的模样。”
来人眉眼却十分淡漠,只是轻轻瞥了江飞浪一眼,便道:
“江府长子江飞浪,强抢民女、欺压良善,草芥人命,豪取强夺,虚伪奸邪,于县官沆瀣一气,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寂静。
打手们和乡绅们都呆住了,这话是能说的吗?!
江飞浪在太平县可是县令也不敢得罪的,此人竟出言就是如此不留情面的问罪,这全然不给江公子半点脸面啊!
反观江飞浪,却城府颇深,怒火直冲胸臆,脸上却笑容依旧:
“不知大师是从何处听来这些谣言的?江某一向积德向善,为县城祈雨施粥,为乡民修桥补路,怎会做出如此多的恶行呢?”
谢灵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申冤簿,扔在了江飞浪的脚边:
“其上所书,皆是状告你的罪状,其下还有状告之人的姓名,你自己好好看看!”
江飞浪假做懵懂不知,捡起了脚边的申冤簿,随手翻开一页,只是几眼,他的脸色就变得惊恐冷峻。
其下所署的姓名,却是自己早已除掉的人!
这档子强买强卖的事情,早就被自己抹掉了痕迹,为何还有人留有记录?!
惊慌之下,他又接连翻开几页,查看其余的状书,发觉其下署名皆是已死之人!
“不可能!”江飞浪小声呢喃,“这些人明明已经死了!”
“难道他们死了,就不能揭发你的罪行了吗?”
谢灵睥睨而视,
“这些都是他们的阴魂亲自口述,可有半点虚假?”
江飞浪双手颤抖,捧着册子缓缓抬起头,惊恐的问道:
“你究竟是谁?!为何有这本册子!”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然用力,就要把这本簿子撕碎,但谢灵早就预感到他会暴起发难,目光一凝,神威随之罩下。
江飞浪浑身一僵,申冤簿便从他手中跌落在地。
“跪下!”
随着谢灵一声冷喝,江飞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一时间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海之中响起的一道声音如雷霆万钧,不可不从。
在场的乡绅们也惊住了,从未在人前受辱的江家公子,竟在此人的断喝声中公然下跪!
只有胡武师知道,这一声“跪下”之上,凝聚了无上的威力,江公子是不得不跪啊!
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找江府的麻烦?
“你竟然让我跪下!”
江飞浪回过神来,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觉两肩如千钧之鼎压着,起不了身,便羞愤的望着谢灵,喝问道,
“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我可是……”
江飞浪话音未落,谢灵便伸出一指,蓝芒如箭矢射中他的肩胛骨,将他直接带着往后飞去,撞塌了横展的屏风。
“少爷!”胡武师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探,见江飞浪受伤不浅,更是担忧不已,他怕得并非江飞浪身受重伤,而是江锋回来后讯问自己渎职之罪!
“这位大师,这位可是江锋员外的公子啊!”
“江员外同样即将踏入宗师之境,和您不相上下,您此时伤了他的公子,他必定会要讨回说法的!”
胡武师扶起江飞浪,又转向谢灵,半是劝告,半是威胁道。
“聒噪!”
又是一道神威罩在胡武师的头顶,他呼吸一滞,向前扑倒在地,满眼尽是惊恐。
他可从未听说武师有这等威能!
就算是宗师之威,也是以体内暴涨的气势慑人,而非这等从天而降如山般的重压!
谢灵看也未看胡武师,而是将目光投向瑟瑟发抖的宋川。
“宋川,太平县县令,在任期间贪赃枉法,损公肥私,昏庸无能,视民如草芥刁蛮,与当地恶霸沆瀣一气,搜刮民脂民膏,可有此事?”
宋川全身肥肉乱颤,连坐也坐不住了,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用最卑微的声音反抗道:
“你不能罚我,我可是代朝廷治理本县,有当今圣上的圣旨,有吏部的委任状!你要是敢动本官,就是和大乾朝廷为敌!”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缓缓从谢灵的身边走出,拾起了地上的申冤簿,瞪视宋川:
“宋川,你代天子治理一方,不为百姓谋福利,反而视他们为洪水猛兽、刁民蛮夷,这等态度,如何能治好这一方土地!?”
“圣上命你前来,就是为了鱼肉百姓,盘剥乡亲的吗?!”
宋川不服气,正待反驳,但定睛一瞧,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此人正是死去多年的上任县令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