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电话座机那儿，小宝珠正趴在桌子上，两只手抱着话筒。
“爸爸什么时候来接珠珠啊？”
“珠珠乖！爸爸很快就接珠珠宝贝回家，珠珠这段时间好好待在哥哥家！”
电话那头的话筒很快被夺走，变成了女人的抽泣声。
“宝宝啊，你在哥哥那儿过的怎么样？哥哥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
方玲焦急的询问，仿佛她的宝贝女儿受了多大磋磨似的。
“没有欺负珠珠，哥哥家房间好大，哥哥给珠珠修玩具房，好多好多洋娃娃……”
小宝珠抱着话筒，扣着桌布的边边，掰着白嫩嫩的指头数着这里的好处。
最后，小宝珠撅着鼓起的嘴巴朝话筒啵的亲了一口：
“珠珠想妈妈，也想爸爸……”
“乖宝宝，妈妈也想珠珠宝宝。”
方玲的声音泣不成声，话筒又被沈朗夺了去，他的声音强装镇定：
“宝宝，爸爸和妈妈这几天有事情，不住在家里，宝宝打电话爸爸可能接不到，珠珠别怕，在新房子和哥哥玩，照顾好自己，每天要好好吃饭……”
“珠珠都知道啦！”
沈朗方玲不放心的又嘱咐了许久。
要债的天天到家里闹，他们只能出去躲一段时间，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得不把小宝珠送到沈奕岚这里来。
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们不能让宝贝女儿跟着他们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又怎么会将小宝珠送走？
小宝珠刚挂断电话，沈奕岚就推开了门。
他熟练的将小宝珠抱在怀里，坐在臂弯处，目光不经意间看了眼桌上的电话座机。
“珠珠刚刚和谁打电话了？”
他的声音平静，半沉的眸子闪过冷光。
小宝珠圆圆的黑葡萄似的漂亮眼睛忽闪忽闪，她摇了摇头，抱紧了沈奕岚的脖子，奶声奶气：“珠珠没有打电话哦。”
一边捂紧了口袋里的纸条，爸爸说，不可以让哥哥知道。
“是嘛？说谎话的小家伙会长长鼻子噢。”
沈奕岚看着小家伙衣服口袋里露出的纸片一角，眼神暗了暗，轻扯嘴角，他点着小宝珠的鼻子吓唬她。
这几天晚上沈奕岚给小宝珠讲的睡前故事就是匹诺曹，说谎话的孩子鼻子会变的很长很长。
小宝珠两只手捂住鼻子，“珠珠才不会长长鼻子，哥哥坏，哥哥会长很长很长的鼻子！”
她挥舞着双手 ，鼓着脸用手揪沈奕岚的鼻尖，比出一个大大的动作。
沈奕岚由着她折腾，然后举起她的胳膊在空中飞舞，很快，客厅里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许久。
玩累了的小宝珠被沈奕岚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沈奕岚静静坐在床边，嘴角的笑渐渐淡去。
看着小宝珠红润的睡颜半晌，他弯下腰，从小宝珠的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沈奕岚面无表情将纸条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指腹摸着小宝珠圆润的脸颊，他的目光缱绻偏执。
为什么还想着回到那个破烂贫穷的家呢？留在这里不好吗？
那个人根本不配做珠珠的父亲，只有他、才会是珠珠唯一的、唯一的亲人！
他想起昨日饭席上，王富将珠珠误认为他的女儿，是啊，为什么珠珠不能是他的孩子呢？
如果珠珠是他的女儿就好了，他会爱她胜过一切，没有人能将她从自己手中夺走。
长兄如父，他会将珠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在自己心中不会有任何人比得上她，珠珠会叫他父亲，以后她能继承自己的一切，他们会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她才三岁半，三岁多的孩子能记得什么呢？
她长大后什么也不会记得，不会记得自己曾在破旧的贫民窟生活过，更不会记得自己有一个叫沈朗的父亲。
沈奕岚的眸光越来越深，心脏跳动的愈来愈快。
他掖好被角，轻轻吻上小宝珠的额头，呢喃：“宝宝乖乖待在这里，既然这么喜欢父亲，哥哥也可以成为宝宝的父亲。”
沈奕岚关上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润泽珠光的珍宝陷在灰色的大床上沉沉入睡。
“龙柒，让那群人把沈朗赶出香江，不要再回来。”
沈奕岚将燃烧的火红雪茄摁在露台的木质扶手上，眺望他年幼时曾经住过的家的方向，想起那无数次砸落自己的破椅子和数不清的拳脚，半掩眸子。
“如果他不知死活非要回香江，那就、处理了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沈奕岚灭掉烟，拿起吧台上的除烟喷雾剂，往自己身上喷了几次，消散去身上的烟味。
他得去守着宝宝了，他希望宝宝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然后活泼的扑进他的怀里，奶声奶气的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他喜欢甚至迷恋于这种亲近的互动。
他爱小宝珠，想对她好，像是出于与生俱来的本能，或许这真的是来自血缘的牵引吧！
*
“沈奕岚！你认真的吗？”
听完沈奕岚的话，江川翘在茶几的长腿猛地收了回去。
他跳起脚，目光复杂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奕岚。
“你让我把小宝珠的户口迁到你名下，关系登记父女？”
“不是，你这……你们这关系乱了吧！以后你怎么跟那小祖宗解释？”
江川围着沈奕岚坐的那张沙发转来转去，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盯着他，似乎要从他那平静的脸上找出答案。
“解释什么？她不会知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香江谁不清楚你啊，身边连只母蚊子都能被冻死，突然出现个女儿……你别怪我提醒你，那小祖宗长大后指不定从哪听来风言风语……”
江川恨不得摇醒他，好好的亲哥哥不做了，非要做人家爹，这是闹哪一出？
沈奕岚交叠双腿，气定神闲的抬头回视江川。
“那就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是个醉赌鬼，死在江里了。”
见沈奕岚铁了心，江川摇了摇头，躺回沙发，啧道：“那看来珠珠以后还真是要叫我uncl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