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希政府发行的最新报纸。
英国击沉了法国多艘战列舰,驱逐舰,造成千名水兵死亡。
维希法国向英国提出了正式抗议,并中断了与英国的外交关系。报纸上大段篇幅皆是,这一野蛮行径是对法国主权的公然践踏,对法国民众的严重背叛。
文字悲壮激昂,“在法国陷入绝境,无奈与德国签署停战协定之际,我们的舰队,本是法国海军荣耀的象征,竟成了英国觊觎与攻击的目标。
“反观德国,当我们陷入困境,他们并未赶尽杀绝,倒是英国,在背后狠狠捅了我们一刀!”
报纸亭旁的人乌泱泱的,这是唯一一个能接受外界信息的渠道了,虽然被德国控制,但是也没有别的获取的方法了。
一个拿着报纸的男人浑身颤抖,“我们都说了,不会把舰队给德国的,如果不对会自沉的。我们陆军本来就遭受重创,现在海军也如此。”
另一人轻叹,“本来就互相不信任,何况这次还涉及到了自身安全。”
艾薇收起报纸,神色恍惚,其实,早就猜到了。毕竟法国战败投降后,那支几乎毫发无损的强大海军。对英国而言,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威胁实在太大。
英国绝不会允许这样一股庞大的海上力量,处于自己无法掌控的状态,一旦无法安心,击沉便是他们的选择。
只是,当这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还是让人觉得难以置信。那可是世界排名第四的军舰。
每一艘舰艇,都是耗费无数资金与心血打造而成,在战争中它们躲过了敌人的炮火,未曾折损分毫。
如今就这么没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的底牌也没了张。
不过她低头思索着,是不是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理由,来应对哥哥失踪的消息。
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地从家里消失不见,任谁都会起疑。
好在之前她和哥哥就预料到了可能会面临的危机,走之前,哥哥故意与一个军官发生了矛盾。一旦德国方面提出质疑,他们便能以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应该不会惹得怀疑,之前叔叔也一直帮着哥哥掩瞒,他们小镇又很偏远,在大山中打靶训练,后来搬到巴黎。新环境里,没人知道哥哥枪法很准。
司机走近,看面前的人发呆,唤道,“小姐,我们走吧。”
艾薇点头,“好。”
轿车在蜿蜒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内很安静,却有细小的抽泣声隐隐传来。
司机诧异地从车内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上的人。镜中映出一张精致却苍白的脸,眼眶通红,像是被泪水浸透的琉璃,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黑发凌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衬得她的皮肤几近白皙透明。
司机骤然回头,语气惊诧,“您怎么了?女士,马上要到医院了。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
“我哥哥失踪了,他似乎和一个军官发生了矛盾,然后哥哥和我们又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争吵,出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您应该发现了吧,他一直没有再露面。”
艾薇的声音轻如耳语,带着一丝颤抖。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司机沉默了片刻,这件事他们早就发现了,当然也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上尉。
毕竟是一个活人失踪,后面去调查过,失踪当天,他和一位驻守的军官起了冲突。从那之后,就再没见他出现过。之后又去仔细调查过,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哥哥是个小企业家,日子也算是养尊处优。虽说父亲是军人。可莱诺却从未上过战场。之前征兵信息倒是填了,后来大概是因为害怕,或者其他原因,一直没去报到。
脑子快速闪过,司机抽出纸张,递给后车座的人,安抚着,“别担心,女士,这里是安全的,您哥哥不会出事的。”
艾薇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苦涩却动人的笑容。她的眼睛依旧湿润,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却在这一刻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真的么?”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希冀,“谢谢您的安慰。”
司机从后视镜中多看了她一眼,握紧了方向盘,“当然,我们到了,您上去吧。”
“好的。”
踏入病房,原本摆放整齐的鲜花已被清理一空,只剩一个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房间角落。道里希手中握着喷壶,正专注地给绿植浇水,水珠在叶片上滚动,折射出晶莹的光。
“道里希。”
“嗯?”他闻声,动作一顿,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转过头来。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她满是泪痕的脸,笑容瞬间消失,放下喷壶,大步走来。
她深吸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我哥哥……失踪了。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一直没有回来。”
道里希皱了皱眉头,看她肩膀微微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墨绿色的裙摆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从未看到过的脆弱,让他眉皱的很深,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别担心,说不定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几天就回来了。”
艾薇摇头,“哥哥和一个你们驻守的官兵发生了矛盾。他可能担心会被报复,匆匆离开了。那天他收拾衣物,说担心被撞见,连累我们,我们发生过争吵后,就再也没看见他,似乎去维希自由区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哥哥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他很在意尊严。他不想自己惹出来麻烦,让别人费心解决。”
道里希的目光微微闪动,似乎对她的解释并不完全相信,但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冷峻而深邃,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
艾薇继续说道,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高中,那时你还没有回国,哥哥缺钱,其实我当时有的,但他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我发现问题。”
“哥哥很骄傲的,他宁愿自己死扛,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指尖微微颤抖,眼神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
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当时皮厄陷害我,他们后来给了块宝石做补偿。就是那块,我给了哥哥。他创业需要钱,他一开始不肯收,但我坚持说那是我的决定,他才勉强接受。”
道里希垂眸,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缓缓伸出手,将她的手纳入掌心,十指自然而然地交缠相扣 。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歉意:“很抱歉,当时在教室和兰达发生矛盾,连累了你。”
说话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段回忆在他心中始终鲜明。那个愚蠢的少年,嫉妒的面目可憎。
虽然后面隐隐的和教室同学解释了,主要是因为和兰达的恩怨才发生的争吵,但显然,还是有一些仇视德国的人记恨上她了。
艾薇轻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那是我们高中的事情了,我还以为你忘了。”
道里希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下更显立体,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此刻却被那段回忆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怎么可能忘?那可是我为数不多有颜色的少年时光。”
他微凑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带着一丝独属于他的气息,“有嫉妒的黑色,也有明白心意的粉色。”
其他的便是训练时的尘土飞扬,血腥和硝烟。
“那我哥哥,突然失踪了,会被人举报么?”艾薇的声音带着颤抖,满是担忧。
道里希将她搂进怀里,一只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怎么会?谁会去举报呢,现在少个人可是很正常的事情,不会有人这么多事的。何况我们都要结婚了,谁敢呢。”
“谢谢。”
道里希望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心疼地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是因为这件事哭泣吗?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艾薇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仍带着一丝哽咽,却又透着几分坚定:“不了,哥哥是个很骄傲的人,等他自己想通了吧,自然就会回来,不然他只会觉得难堪。”
道里希没有再坚持,只是手臂微微收紧,揽住她的肩膀,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低声呢喃:“那先不想这些烦心事了。明天我陪你去看修改后的婚纱,好不好?想想我们的婚礼,很快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她抬起头,望向道里希,眼中还残留着泪花,轻声应道:“好。”接着感觉眼角被吻了吻,后来冰凉的触感移到了唇间,逐渐深入。
良久,他缓缓松开,再次吻了吻她的眼睛,“去窗边眺望一下远方吧,放松放松,你的眼睛都肿了。我让勤务兵给你拿个冰块敷一敷。”道里希抬手轻轻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温柔地说道。
“好的。”
道里希转身迅速拨通电话,“送冰块上来。”
没过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却是一个身着军装的陌生男人。那人身姿笔挺,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低沉而有力:“上尉,柏林来电,希望您立即返回。”
道里希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表,低头算了算时间。如果最近有非要回去的理由,便是上次会议探讨进攻英国的海狮计划,但是已经有其他两栖登陆训练部队在负责相关事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