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美玲就起身走了,三妹看着钱傻傻发呆,她现在不知道该去哪?心里都空了,经历了这遭,她好像已经不是之前的自己,没有激昂澎湃的激情,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从天上缓缓下落。
第二天,三妹收拾了行李,她按美玲的话没有告诉哥哥就走了,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一时间迷茫了,十字路口,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指引她的方向。
三妹想家了,她想母亲了,三妹拎起行李就往 车站走去。买了一张回家的票!
几经倒车下午才到了镇上,刚下车,就感觉冷飕飕的,老家的温度和北京差远了。她还穿着石磊送的裙子。一路上人们就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
三妹换了衣服,她饥肠辘辘在路边小饭馆饱饱的吃了一顿。又买了些水果,蔬菜和肉,大包小包的往回走。一路上她心情好极了,
三妹对村里的感觉一直是好的,不知道是她性格大大咧咧,还是所有的灾难都被姐姐们扛了,她总感觉母亲格外疼爱她,三妹看了看手里的鞋子,这双枣红灯芯绒的方口鞋,老娘一定喜欢。
石磊今天又来找三妹了,他胳膊夹着一个盒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神神秘秘的在三妹门口的玻璃上往里看。
“她走了!”美玲从屋里出来点了一根烟对石磊说。
石磊笑嘻嘻的问:“去哪里了?”
美玲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石磊走过来把盒子打开说:“给你带的点心,可贵了,花了我半个月工资!”
美玲看着狗头一样的石磊也是没好气说:“你心思放正点,就不要打三妹的主意了!你们不合适!”
“合适的,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都被她打成这样了,算是扯平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直到她同意嫁给我!”
美玲起身讥笑:“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美玲进了屋,石磊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他冷冷的说:“敢想敢干,走着瞧!”
石磊看美玲进了屋,他大步向三妹住的小屋走去,他撬开锁子看到屋里收拾的很干净,他又翻了柜子没有找到自己买的裙子,几番搜索直到看见拐角丢垃圾的地方有三妹丢下的牛仔裤和装裙子的袋子。
石磊喜上心头,他敏锐的察觉到三妹是喜欢漂亮衣服的,而且她已经有点接受自己了。
石磊自我攻略了一会他又想:“必须趁热打铁,找到她,她到底是去哪里了?”
三弟昨天扛大包回来时累坏了,他胳膊上和肩膀上都摸出了血痕,美玲很是心疼,
今天休息了一天,睡到大上午,三弟出去买菜。
石磊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假意路过,“付平,你今天没去上工啊!”
三弟抬头一看是石磊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转身要走。
“别走啊,一起喝几杯!我向你赔罪!”石磊知道三弟最爱喝酒,软话说着。
三弟停下脚步扭回头和石磊进了酒馆,几杯下肚,三弟开始咧着大嘴骂石磊不是个东西。
石磊连连点头,一杯一杯的敬酒,三弟感觉面子也找回来了就不再追究。
看着三弟喝的差不多了,石磊不经意的提起:“三妹走也不和你说一声,不把你这个当哥的看在眼里!你还那么护着她!”
石磊话一出,三弟就愤懑起来说:“真是的,昨天美玲让她去别处找个工作,她一早就拿着行李走了,也不说一声,下个工作还没找好,又没地方住除了回家能去哪里?”
三弟还大舌头的咧咧着,石磊就像吃了定心丸,给三弟又要了一瓶酒,包了一些肉送到门口就走了。
石磊听了这番话,他顾不得许多,大步疾驰。
付英这几天忙活的非常有成就感,羊毛线拆了又织,织了又拆,终于是织出了一模一样的两只。
付英拍了拍酸软的后腰,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清冷,外面飘着雪沫子。
付英心里飘忽的,现在身边很是清闲但又很冷清,她又开始惦记爹娘,不知道他们的秋收怎么样,天冷了家里漏不漏风,柴火够不够烧。三弟打工行不行,外面有没有人欺负他,三妹咋样了。。
付英在家的时候,还能护着他们,如今不在了,担心村里人看人下菜碟肯定会处处为难,付英想着想着就开始陷入了过去悲伤的回忆,不是拳打脚踢,大吵大闹就是哭爹喊娘。
想想后背发凉,刚刚的思念之情荡然无存。
她突然就不想念了,觉得还是远离的好,可是她自己抽身出来总会心里觉得隐隐对不住家人。
她心想“秋收了,猪卖了鸡卖了,这回就能体体面面的回家过个肥年。犒劳辛苦了一年的自己,也能和家人团聚。”
这时外屋的门“哐当”一声开了,付英转头从小窗户看去,本来以为是风刮开的,结果进来一个人,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屋外拍打着衣服,付英心头一惊,这是谁呀?。
付英起身开了里屋门伸头一看:“爹”付英欣喜若狂,真是想谁来谁!
付英急忙掀开厚重的门帘往外看去,一阵寒风趁机吹了进来,冻的她一个哆嗦。
没有别人,她关了门,拿着小扫帚给父亲打扫身上的灰尘和雪沫沫。
付英爹的脸已经冻的通红了,他胡子拉碴的,里面黑白相参,付英爹一定是冻僵了,他急赤白脸的蹲在土篓子边烤火抱怨:“今年怎么冷的这么早!”
付英赶紧到柜子边给父亲倒了杯热水还放了点红糖,这是上次给二妹买的,没吃完,一直留着。
父亲弯曲的手指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才缓神过来。他伸出自己红红的残臂在炉边烤着,付英伸手过来一摸已经冰凉如雪块。
“红成这样不会给冻坏吧,一会儿我给你缝个棉套子吧,这袖口呼呼的风,手臂也不通血脉肯定会冻的冰凉!”
付英爹烤的 差不多,就把付英的袜子往里面挪了挪又躺在炕头上,单手枕着。
付英上炕扯下棉被给爹盖上,递了个枕头也不敢打扰,不知道爹这次来是为何事!
付英看爹闭眼睡着,眉头紧皱,她套了件棉袄往四婶婶家走去,想去看看爹是怎么来的。有没有套马车。
路过三哥家看到三哥正往外面拿饺子,年糕,麻花,装车,付英好奇停下问了一嘴“三哥你这是装东西去哪里呀?”
三哥抬头露出白牙齿回答“去大哥家,给他送点年货,你嫂子包了这么多想去大哥家认个门。”
“哦!今天天气不太好!可冷了,改天去不行吗?”
“非闹着要去,管她呢,随她吧!”
“行,路上慢点。”
三哥现在也能流利的说话交流了。
付英双手缩进袖口里,缩着脖子往前走。
北风凌冽,夹着小雪花如同刀片打着漩割在脸上,生疼!
家家户户都上了厚门帘,窗户蒙着塑料布,风吹的哗哗作响。
去四婶婶家是下坡路,付英踩着薄冰一路打着滑。
进了院子看到停着马车,这马很是俊俏,白色五角星真是独特,马儿吃着干草时不时甩甩尾巴和耳朵。
付英看到车上什么也没有,除了粗绳子和拗子,这是专门捆草料用的。
付英进了屋看到四婶婶正在拆洗被子。
“婶子,你这是准备拆洗被子了?这才十一月,过年还有段时间呢。”
“我老了干活慢,就提前一点一点干着,等到了年根也就都弄好了。这活你四伯又不管都成我的了。”四婶婶咬断线头。
她把被子上的白线一抽又重新缠绕在羊骨头棒子上,看样子是打算被子洗好再用。
“你爹呢?不是去你家了?”四婶婶抬头问
付英坐到炕边“去了,一进屋二话不说倒头就睡,也不敢多问,一般这个时候就少说话省的挨骂!”
四婶婶撇撇嘴说“你那爹,我也是关起门来说,不行,一个大男人,没点男人样,虽然断了手也不能得过且过呀,总是到处借东借西怎么能过好?你看又是空车来的。”
四婶婶抬手指了指车继续说“按道理正常人家到了年根来闺女家不得给送点啥肉啊,糕啊,麻花啊,粉条啥的。你看看你连个灰都扫不下来。春种的时候来借粮秋天好歹也还点吧?你家王彬是不在,不然老这样谁受得了!”
四婶婶自顾自得唠叨。付英沉默着,还说啥呢,这是事实啊!
这是时三哥赶着马车,车上坐着三嫂披着大被子,捂的严严实实过去。
四婶婶抻着脖子眯眼看“那是不是王彬家老三?这大雪天带老婆去哪呀?该不能是回娘家送年货了吧!”
付英也帮着拆洗起来“我刚才路过看到三哥一筐一筐的搬吃的,说是去给大哥送去。”
“县里那个?你这三嫂子心思挺活络,懂得巴结人!不像你一根筋!”
四婶婶跟付英相处久了啥话也说的开了,他不担心付英生气。
付英一提这事就笑得前仰后合,把她们割麦子买好,结果把自家麦子悟到地里的事说了一遍,四婶婶也乐了。
“上次为了这事吵架了,估计是趁过年去缓和一下。”
“那个老大就是徒有虚表,内里子不行,和她娘一样死精,打不出交道。还有他那老婆,从结婚嫁过来那就没干活过,整天就会打麻将,不然就这疼那疼,长的跟个马猴一样你大哥还当宝贝。说起这几个媳妇属你最苦,最能干,我有时候有点后悔把你介绍给王彬,当初听你爹说你那么可怜,你娘又逼你怕你上绝路才决定的。”
付英说“我觉得还行,人跟人不能比的,咱家条件不行,我又张的不好,脾气也不行,跟着王彬虽然苦点,她娘欺负点,但是我觉得日子还是有奔头的,今年就收入挺多,这要是在我家就不行,不聚财,养不好!”
“那倒是,今年你这一年忙活也到手不少呢,能过个肥年,等王彬过年再带工钱回来,这日子也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