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做事最为小心缜密。
躲在远处望着那小女孩跟她母亲重逢,直到见她们两人,没有去官府报官的意思。
才跟着带着江玉燕回到了村落里面。
每天晒晒太阳,练练剑。
静静的等待着,局势会不会如他料想那般变化。
果然不在几天后。
福州城内模样大变。
数不清的官兵涌入了福州城中,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严防守死。
而发生了命案的万花楼,已经在大批的衙役还有官兵的包围下,水泄不通。
案发现场。
几个福州本地的官差刚来到现场,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
才刚进房门,只看了一眼屋内的血污,流出的内脏。
就一个个都捂着嘴,跑到门外,扶着墙呕吐起来。
唯有一人抱着一把长刀,人面容不变的走进屋内。
瞥了一眼那群不堪用的官差后,冷冷的说道:“这案子你们不用管了,从现在开始由我接手。”
“凭什么?”
“就凭你归海一刀是地字第一号的密探吗?这案子发生在我福州,自然又要我福州的锦衣卫来查!”
还不见见人,粗犷沙哑的声音就已经从屋外传来。
呼啦啦又有一队人马来到万花楼。
归海一刀回头看去。
来者三人皆穿着飞鱼锦衣。
为首的腰间挂着一把双手大刀,身后两人,一人带着绣春刀,一人带着两把短刀。
眼神锐利,气势不凡。
“你们是何人?”
归海一刀,面色不善。
“北镇抚司小旗官,卢剑星!”
“沈炼。”
“靳一川。”
三人报了姓名。
归海一刀不再看他们,回过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两个伢子,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这两个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口,都出自一人之手,切口平整,剑路凌厉。”
“如果真的是木高峰所为,你们三人不过是不入流小旗官,处理不了这个案子。”
卢剑星冷哼一声,“我兄弟三人奉皇命而来,能不能处理不是你能说的算!”
三人不听,归海一刀也不多言。
将小屋里的线索找完了后,他抱着刀,从几个官差手中,接过了塞北名驼的画像,自顾自的走出了房门。
福威镖局一夜近乎灭门。
这件事天下震动,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也慢慢传入了皇城中。
然后不久,万花楼又出了案子。
当今皇帝才刚登基不久,就出现了这样的事,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铁胆神侯为了平息皇帝怒火,特请旨查案。
魏公公岂能让铁胆神侯出风头,也横插一脚,与他一同请旨。
皇帝索性把万花楼还有福威镖局两个案子,同时交给了他们两人。
这才有了归海一刀与沈炼三兄弟,在此福州相遇。
一边是铁胆神侯的人。
一边的魏公公的人,两边互看不顺眼。
等归海一刀走后。
靳一川迫不及待道:“大哥咱们从哪开始查?”
卢剑星道:“福州距离皇城甚远,一来一回两个月都过去了,就算青城派的人留有什么痕迹,证据也都不见了,万花楼的案子,说不定与福威镖局有所关联,先从眼下查起吧。”
靳一川道:“那大哥二哥,我先去喊来仵作,给尸体验伤。”
走到床榻旁,探查这花娘尸体的沈炼满脸凝重道:“大哥,三弟,这案子不对。”
“老二,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卢剑星走上前。
三兄弟中,老二沈炼心最细,考虑也最周全,平日里三兄弟以卢剑星为老大。
办案时却是以沈炼为主。
沈炼道:“伤口不对。”
“万花楼的小厮都说,是木高峰在这里做的案子,可你们看这尸体上的伤口皆又细又长,而且出手极快,甚至比一流高手还要快,并非是驼剑所为。”
“现在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这案子并非是木高峰所为。”
“而第二种,木高峰或许已经拿到了七十二路辟邪剑谱,并且已经练成了,所以尸体上才会留下这种剑痕。”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还好,如果第二种,那木高峰的现在的实力,或许已经达到了大宗师的境界。”
“若是深追下去,恐怕我们……”
归海一刀说这话时,卢剑星因为两人都派系不同,没有当回事。
沈炼一说,卢剑星与靳一川方才凝重起来。
“难道我们就不查了?张英说了,只要我们兄弟办好这个案子,大哥就能升百户了!”靳一川道。
沈炼看向他,又看了看卢剑星。
见两人都不想放弃。
他叹了口气想了个稳妥的办法,“我们兄弟三人,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收集青城派作恶的证据带回皇城,没有必要与其硬碰硬。”
“不如让那归海一刀先在前面查着,我们且看看什么情况再说。”
“大哥,三弟你们看这样可好。”
两人赞同。
与此同时。
等到了想要的变化,接接连发生惨案的福州城,终于引来官兵后,苏信江玉燕准备动身去昆仑了。
两人都起的很早。
齐排排的,蹲在篱笆院墙旁,从井里打来井水。
一番洗漱。
没有什么可带的,他们只收拾了几身换洗的衣物。
为了小心。
苏信给江玉燕还有自己,都画了一副平庸的妆容,便一人背着一个包裹出发。
福州城外突然多了很多的官差,而且出入福州城的各处道路,也都多了不少的隘口。
尤其是塞北名驼木高峰的画像,在福州城附近贴的到处都是。
很明显。
万花楼的小厮,非常给力。
迎面有一队官兵走来。
苏信还没有蠢到去触他们的霉头。
果断的拉着江玉燕躲进了官道旁边的小树林里。
苏信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快活的想着。
福州城接连发生大案。
朝廷即使再不作为,也得派点能人过来看看吧。
最好是名声在外的四大名捕,或者天地玄黄四位密探,能来上一位才好。
到时候,那木高峰不死也脱层皮。
若是能借着这次事,把木高峰精通辟邪剑谱的消息传到江湖上。
那才更妙。
苏信想入非非。
江玉燕也想入非非。
大白天苏信突然拉着自己就钻小树林。
她还有苏信终于忍不住了,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了,含羞带怯抱着他的胳膊,一会脸红红,一会又喜滋滋的。
就差把凭君采摘。
几个字写脸上了。
习惯了江玉燕日常发神经。
苏信没搭理她。
躲在暗处,等来来往往的官差揍过后。
他扔下了嘴里的稻草道:“走,我们进城!”
几个时辰后。
有着易容术在身,苏信与江玉燕假扮成父女,没费多少功夫就回到了福州城里。
没乱跑。
两人先去一些陆路上的必需品。
本来苏信打算的是走海路。
现在那么多官兵在,海路已经不可能了,毕竟在大海上被围住了,跑都没有地方跑。
为今之计先入川,然后乘着汉水一路往西。
估计全路程得有四五千里,中间还要绕着河,绕着山,那就更远了。
如果没有张无忌万里送六婶的主角光环。
以及六大教围攻光明顶的意气风发。
只靠着两条肉腿走去昆仑,怕是人都没走到地方,两条腿就已经烂在路上。
所以苏信备齐了干粮之后,果断的给他跟江玉燕一人买了一头骡子。
为什么不买马?
首先,两人根本不会骑。
其次,骑马的人有钱,比其他人更有概率遇到劫匪。
准备好了生活用的物资。
苏信又去了铁匠铺,试探性的问了问有什么内甲什么的。
可惜。
虽然是综武江湖,这里的朝廷依旧全民禁甲。
若非如此。
苏信怎么也得买个几层锁子甲,给他跟江玉燕两人套上。
忙完了一切需要的东西。
江玉燕还不知道苏信是什么打算。
看着满大街的官兵。
她牵着小骡子,有些紧张的跟在苏信的身后。
“咱们现在是要出城了吗?要去昆仑吗?”
苏信道:“你一农夫,我一黑户,身上都没有度牒,怎么去得了昆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要不偷别人的?反正我们有易容,官兵也看不出来。”
自从跟苏信杀完人后,江玉燕彻底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脑筋歪的越发不像是老实巴交的朴实农妇了。
怕她将来黑化。
苏信随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纠正其思想道:“女孩子家家的,别整天把抢啊偷啊的挂在嘴边上。”
“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老实人。”
江玉燕揉揉脑袋,白了苏信一眼。
两人说着话,没一会就来到一处商会前。
万福商社,福州城最大的商会,生意遍布了整个南明小朝廷。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万福商户的老板黑白两道都很有人脉。
称得上的手眼通天。
他的商队,整个南明都畅通无阻,无人会查,也无人敢查!
这个世界里,因为盗匪丛生的原因。
商队不只拉货物,只要给钱旅人也能加入商队,得到庇护。
今天万福商会,刚好有一支五十多人的商队即将出发入川。
能那么巧,当然不是苏信运气好。
早在几天前,他进入福州城打听伢子的消息时,就顺带着记下了万福商会情报。
作为前往昆仑的备用计划。
第一计划已经夭折。
采用的第二计划的苏信,留江玉燕在外看着骡子。
他扮成一位老头的模样弓着腰,走进了商会里面,向坐在柜台上,打着算盘写写画画的中年人抱拳行了一礼。
“掌柜的。”
“我跟我女儿,想要搭成您家入川的商队 您看得多少银子。”
那掌柜的闻言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来人是个瘦弱的糟老头子,穿的衣服也很破旧。
榨不出多少油水。
于是准备将人赶走,他面色冷淡道:“一个人50两银子。”
“两个人就一百两。”
“干粮马匹自备。”
“要走的话,现在把钱给我,我给你批张条子出来。”
苏信心中暗骂,“沟槽的奸商!”
他来之前,早早就打听过,一个加入商队的名额,也就是十两银子左右!
到他这里,竟然翻了十倍还不止!
这狗日的,是把自己当成冤大头了呀!
苏信忍着火问道:“掌柜的,怎地这么贵,往日里也没有这个价格。”
那掌柜的皮笑肉不笑道:“老头,你也说了,平日里没有这个价。”
“不过你这几天看看,福州城街头巷尾,城到处都是衙役,都是官兵,还是平日里吗?”
“有钱就坐。”
“没钱就赶紧滚。”
“别在这碍眼,打扰老子算账的心情!”
嘿,这狗东西!
苏信眯起眼来。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准备掏银子,当一次冤大头。
听到了屋里的嘈杂声,江玉燕还以为苏信在屋里出了什么事,顿时担心起来
把牵骡子的绳锁系在木桩上,她急忙跑进了商会中。
见到并未发生什么冲突后,这才松了口气。
江玉燕此时做了易容,那张狐媚子脸上即蜡黄又平庸。
但岳灵珊送的易容术太粗浅了。
脸能易容,江玉燕窈窕的娇躯,没法做出遮掩。
她刚进来,那掌柜的眼前一亮。
一改刚才势利眼的模样,合起了账本温和问苏信道:“老头,这就是你女儿?”
苏信道:“如何?”
那掌柜的眉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后,轻飘飘的说道:“看你们两人一脸穷酸的样子的,也知道身上也没有什么银钱。”
“一百两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这样吧,你女儿进屋里陪我喝上一盏茶,我便按照原价,只收你们二十两银子,如何?”
这样不要脸的话。
居然也能说的那么正大光明。
苏信差点笑出来,套银子的右手依然渐渐也摸在了藏于腰间的匕首。
盘算着就要化身木高峰,杀了这人。
带着江玉燕,去走他计划好的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虽然走起来麻烦点花费的时间长点,但也能到达昆仑!
然不等他动手。
有了不俗的武艺在身,江玉燕已察觉到了苏信的动作。
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担忧。
附近的官差太多,怕苏信在这里杀人,陷在里面,她赶忙抱着苏信的手臂拦住他。
“爹爹!”
“我们别理这人了。”
“找其他的商会就是。”
“何必跟这样的小人动气。”
江云燕的身段太挑,嗓音也是柔媚若仙。
绕梁三日。
要不然花娘当年,也不会说她值十万两银子。
“都破落成这样了,还装什么气节呢。”那掌柜的色心大起,笑声嘀咕来一句,当即加码道:“这样我在退一步,陪我进去喝盏茶,我只收你们五两银子,可行了?”
好像是给了苏信两人多大的恩惠一般,他高高在上人又补了一句。
“给你们两个讲。”
“机会就这一次。”
“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本在江玉燕的劝说下,苏信都打算饶过这厮的狗命了。
可听到这话后,他当时冷笑了起来。
“你已经错过这个店了!”
眼神示意江玉燕的去关门。
苏信凶性大发,摸出木高峰的假脸皮准备带头。
然就在这时。
女童的声音,忽从商会连接着内院的里屋传来。
“娘亲。”
“我好像听到那对哥哥姐姐的声音了。”
啪嗒。
木门打开。
就见要夸长剑的纪晓芙,牵着杨不悔的手,从中走出。
苏信一眼就认出了那少妇身旁的小女孩,正是前几日在万花楼救下的那个。
好聪明的小丫头!
明明说话时,已经装沙做哑了!
居然还能听出!
这要在城中让人道破身份,那就真的糟糕了。
苏信不敢在此地停留。
拉起江玉燕,快步离开。
那掌柜见既然两个人走的那么坚决,急忙喊道的在后面喊道:“我不收你们钱,不收你们钱可行?!”
苏信两人怕在让小女孩听出点什么,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知道那姓张的掌柜又在以权谋私欺负人,纪晓芙面色不太好看。
要叫住那对父女时。
然纪晓芙一看向两人。
江湖经验极其丰富的她就发现不对!
那老人步履虽然蹒跚。
可并没有老年人的无力感,反而精力充沛。
明显有些浅薄的武艺在身!
女子更不用说了,功力比她有过之无不及!
纪晓芙小声的在杨不悔的耳边道:“不悔,你小声的告诉娘,刚刚真的听到了哥哥姐姐的声音了吗?”
杨不回认真的点点头。
纪晓芙不再犹豫,当即喊道:“老丈!”
“我乃峨眉派纪晓芙!”
“还请留步!”
上一秒还想着从此地尽快脱身的苏信拉着江玉燕停了下来。
谁?
纪晓芙?
所以我无意间救下的那个小女孩,是张无忌他六婶呗?
殷不亏他娘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