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是个薛定谔的社恐。
“哎呦,你看看,你们好不容易来玩一趟,我这老骨头给你们添麻烦咯。”老人家那布满皱纹,满是老茧的粗糙的手一直抓着我的手不停摩挲,“叫什么名字啊?”
奶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既然林墨林笙没有和老人家说明白,那我自然尊重他们的意思。
于是打算就这么顺着老人家的话说。
“叫我夏露就好,没事的奶奶,都是同学,帮帮忙应该的。”我微笑着回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面对长辈时候的相处方式自然不能和平时一样。
我转变得很自然,虽然我不记得,但这完全不妨碍我想象我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
“同学啊,同学好啊。”奶奶拍了拍我的手,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这两个孩子可算是愿意往外走了,都愿意叫同学到家里来了。”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而我则是闻到了故事的味道,或许是了解林墨林笙的一次绝妙机会。
“请问,林墨他们之前是怎么了呢?”
“啊?那两个孩子没给你说吗?”
“说,说了呀,我想听听奶奶你怎么想。”
小小的谎言得到了林墨过去的情报,谣言,弃儿,移民。
那这就能解释林墨的一些行为了。
为什么他那么珍视身边人,但却又有着不自信。
“其实啊,和小白一家认识之后啊,老婆子我就不觉得外面的人有多坏了...唉,对了,小白子怎么没得来啊?”
“嗯...白初他留在学校了,今天他值日回来晚一些。”
房间紧闭,老人重病,估计现在也分不清早中晚,这种谎话她不好分辨。
“好久没讲过那么多话嘞,好像跟你讲话病都好多了。”
“来,凑过来点,让奶奶看看清楚。”
“啧啧啧,女娃娃长得真俊啊。”
奶奶有些过于热情,我不知道是她本来就这样还是因为我作为解梦师的被动技能对她的影响。
“我家孙儿真是好福气哦,你这女娃娃人长得俊,声音还好听,还会照顾人。不过现在还是要好好学习,可晓得?”
不是,这位老同志,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有您不是乡下来的吗,思想介么开放?
正当我打算澄清一下这个误会时,却发现了老人的颈处有一块.....正在缓慢蔓延长大的...
尸斑!
不是老人斑。
倒不如说这时候我更希望它是老人斑。
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巨大的恐惧几乎是拎着我站了起来。
“孩子,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不知道是尸斑引起的连锁反应,还是房间内光线太暗之前没看清楚 ,此刻我注意到老人家的皮肤颜色也开始不正常起来。
如死人一样的白,还约莫有点泛绿,我记得刚开始看还是偏棕褐色的...
也就是说病毒是刚刚开始扩散的,可是老人家在家里躺了这么久都没事为什么突然就感染了?
因人而异的潜伏期?
还是说知道孙子孙女两人的心结解开了于是死而无憾所以身体放弃抵抗了?
太戏剧了吧?
还给我碰上了?
主角不是林墨来的吗?
脑海中一瞬间闪出了一万个念头。
“孩子...奶奶好像又发病了,药,药就在床边上...”
老人家的声音就像断掉的旧胶卷一样刺耳。
您这哪是发病了啊,您这是病入膏肓了啊。
如果放着不管铁定会出事,家里面姑且能被称为武器的东西都被林墨白杨带出去了,这种带潜伏期的病毒还不知道尸变之后战斗力怎么样。
林笙此刻就在家里,她是我的任务目标,我不敢赌那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在完全感染之前死亡且要害被重创则不会变成丧尸。
这是蒋老师用生命告诉我的信息,如果现在依旧管用的话...
几乎没有犹豫,当想到了这点之后我就立刻下定了决心。
“孩子...药...”
老人家发出的声音更多的是嘶吼,伸出的手颤颤巍巍还想要抓住些什么。
我没有理会,而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脑袋撞到地面发出一声闷哼,她还在挣扎,但她早就发不出什么有效的声音。
我搬起刚刚一直用来坐的小板凳。
用尽了我能使出来的最大的力气,朝着那满头花白狠狠砸去,直到再也不动弹为止。
直到她彻底没了生息之前,手还高高举着,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地板上,床边上,我身上,到处都是鲜血,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
当我从肾上腺素飙升的状态下恢复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依旧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脱力的我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干呕,差点真的把饭吐出来。
“奶奶,露露姐,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动静......”林笙走了进来,看到了这幅场景。
大概是愣了一下,随后就是尖叫。
同林笙的尖叫一起响起来的还有来自玄关的开门声。
“我们回来啦!”
回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我费力地撑着墙缓缓站起,放下沾满血肉的凳子,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血,与惊慌失措的林笙对上了眼。
当然还有听到声音冲过来的林墨等人。
我披散着头发,顺手抽了一张桌上的纸,擦着手上的血,外表平静地看着他们。
他们看着我,也看着我旁边的惨状。
染血的凳子和惨不忍睹的尸体。
“奶奶!”林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跪倒在早已就没救的尸体旁边,在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猛然站起朝我用力一推。
“夏露!!”
本就脱力的我自然没法再稳住身形,只能朝后面倒了下去。
我的身后是床,但是床单和棉都刚刚都拿出去洗了还没有换上新的,所以我和直接砸在硬木板上没什么区别。
但是奇怪的是...
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接着林墨抓着我的肩膀不停地将我往床板上砸。
是的,我依旧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是被晃得晕乎乎倒是真的。
不过很明显我现在要关注的并不是我疼不疼这件事,而是林墨。
“你做了什么啊!”
“你说啊!”
“为什么!”
“你说啊!”
我寻思我还被你晃着也没机会说话啊。
“林墨!快先停下!”
即便是白杨发话了林墨似乎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下一刻,他握紧了拳头朝我砸过来,但在碰到我鼻尖时停住了,随后偏转了个方向狠狠砸在床板上,掀起的气浪灌入我的耳朵。
“你说啊....”
他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力气支撑了,他的头就这么落在了我的胸口,发出不断的啜泣和咽呜。
原先的愤怒似乎也随着那砸在床板上的一拳而烟消云散。
林墨已经失去了白初,短短这么一天又没了奶奶,这样的失态反应应该还在情理之中。
他很珍视身边的人。
白初,奶奶。
我自然比不上他们在林墨心里的地位,当看到我是凶手时对我这样做其实并不奇怪。
他能在最后对我收手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温柔了,至少他记得我帮过他。
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到其他人眼里只准有我的逆天公主病大小姐。
沉默良久,我将手轻轻放到他的头上,对这个动作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做出来十分自然。
淋过雨回来的头发还是湿的。
总之先让他哭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