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文氏冷着一张脸,看得出,已经在极力隐忍,对这个新儿媳,还没见到,便已经心生不满。
大公子霍延辉则是转身看向霍美玉,关切的说:“玉儿实在不必在这里等候着,天气寒冷,小心着了凉。”
霍美玉是整个国公府唯一的女孩,被千娇万宠着长大,坐在厅里等人这样的事,她还没说话呢,哥哥们都替她觉得委屈。
“是啊,新来的反正也是住在府里,早晚都能认得,等她做什么。”老五霍子原皱着眉,对小妹极为心疼。
霍延辉是先国公夫人莫氏所出,与霍景安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霍子原则是文氏所出,都是国公府的嫡子。
按说霍延辉既为长又为嫡,早就可以请封世子,但安国公府的世子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前面过礼的时候,霍景安便因着这事把霍延辉刺激了一顿。
霍美玉微微蹙了蹙眉,手中茶盏往桌上不轻不重的一放,发出“当”的一声响,已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口中却说道:“哥哥们不必担忧,上回在大长公主府的寿宴上,我与四嫂是已经见过了的。”
只说见过,是个什么样的人,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二少夫人王芳苓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早就听说啊,这靖安侯府因着好多年也没个主母,家里的女儿养得娇气,怕是日日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呢,端的是好福气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些个守规矩的,在家时哪个不是卯时便起,晨昏定省,从不敢怠慢,偏她就随心所欲的,真真是个不得了的主儿。”林秋竹一边说着,还配合着露出不屑的神情,阴阳怪气的。
坐在国公夫人身边的大少夫人薛清歌看着就更稳重些,端着茶盏优雅的喝了一口,道:“许是什么事耽搁了,有没有派人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老五霍子原“腾”的站了起来,做势就要往外走:“一个没规矩的娶了另一个没规矩的,平白丢了国公府的脸!”
“子原!”安国公开口喊住了他,“怎的这么沉不住气。”
霍子原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家脸色不好的父亲,还是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另外四位公子看着老五被父亲呵斥了,原本想说的话也给吞了回去,只面色都不怎么好就是了。
又等了一刻钟,外面才急匆匆的跑进来一个丫鬟,口中说道:“来了来了,已经到院门口了!”
厅中坐着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坐直了身体,面上表情各异。
有的整理平静了一下,也有的更加怒气上涌,表现在面上,似乎是只等人来了要好好发作一番。
不多时,霍景安与左其星便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四个衣着光鲜的丫鬟。
左其星穿金戴玉,全身上下金光灿灿,真是怎么华丽怎么打扮,带着四个丫鬟走入厅内时,众人只觉得派头十足,架子端得老高。
在座众人怔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随即对这个装腔作势的新媳妇更加不满。
还没等两个新人说话,林秋竹便攥着手帕,状似随意的说道:“今儿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新媳妇来给婆母敬个茶,竟是要带四个大丫鬟,好大的排场。”
这话说的颇为无礼,在场的却没有一人反驳她。
左其星环顾了一周,把在座众人的表情全看了一遍,心中对霍景安在这国公府的处境又有了新的理解。
还真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
左其星看着说话的林秋竹,笑得十分真诚道:“这位大婶,您可真是的,从前没见过丫鬟吗,就四个也值得大惊小怪的。”
上场就开大,嘲讽技能一下子拉满。
林秋竹豁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手指颤抖着指向左其星,气得脸都红了。
“你管谁叫大婶!”
她正要发作,坐在她身边的三公子霍开程伸手拉了她一下,林秋竹只得咬着牙重新坐了回去。
一时只觉得受了大委屈,眼泪都涌出来了,在眼眶打转。
坐在一旁的霍子原忍不住了,他本就脾气暴躁,此时眉头皱得更深,不喜之情已经显露无疑。
碍着父亲的威严才没有发作出来,只口中嘀咕着:“呵,又俗又蠢,怪道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他看似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却不小,但这厅堂之上,所有人都听见了。
左其星面色未变,直直看向霍子原,皱了皱眉,再刻意转头对身旁的霍景安小声道:“要说我这身世啊,与咱们国公府倒是一模一样呢,我与你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与霍子原一样,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大家全能听见而已。
霍景安极配合的点头:“娘子说的极是。”
国公府前头夫人早亡,现在的文氏也是当初的贵妾扶正的,要说相似之处,除了刘姨娘没有扶正,还真是极为相似了。
她没娘养,在座的谁也别想有娘养。
这毫不留情面的话一出,除了霍景安之外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结合着霍子原刚才嘀咕的内容,怎么看,这左氏都是把他们所有人都骂进去了。
其效果等于反弹。
主座上的国公夫人终是忍不住了,沉声道:“好了!都像什么话!”
本想说话的几个人也都闭了嘴,整个厅里寂静了一瞬。
但安国公府地位尊崇,府里的公子夫人们走到哪里都备受优待。像今天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的还真是从未有过。
一时间,厅里众人看向左其星的目光更像淬了毒似的。
就连一向不理内务的安国公,面上都染了寒霜,看向厅中央二人的目光越发不善。
霍景安一声不吭,微微低着头,像是没他什么事一样。
左其星斗志昂扬,满身金玉晃的整个大厅都好似亮堂起来。
“老四!”安国公厉声呵斥,这才一个照面,便闹成这样,这个老四还真是废物,养在外面的就是不行,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霍景安拱了拱手:“父亲唤我何事?”
安国公……
何事还用他说明白吗!这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