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洪一句一段,又告诉高俅逗号句号,语速也不快。
但高俅写完之后,额头满是细密汗珠,面色苍白。
武洪拿起来一看,顿时笑了:“高太尉年轻时跟随苏大文豪学习书法,但这篇字中,却少见苏体风韵,以瘦金体结合蔡京的字体,能融汇的如此美妙,倒也是一番特色。”
高俅咧了咧嘴,想要赔笑,却没笑出来。
苏轼的字体,高俅很擅长,可根本不敢用啊。
若是被赵佶看出这篇字出自他的手,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高太尉再帮个忙,不介意吧?”
武洪看着高俅笑。
高俅难受的只想叫。
但在扈三娘和蔼的目光中,高俅赶紧点头说:“不介意的。”
“那就用六百里加急,送入皇宫。”
武洪说完,一拍脑门,摇头笑道:“如此一来程太守确实没有参与感,就用太守印信加盖吧。”
程万里浑身一抖,险些摔倒。
高俅却暗自松了口气,至少有人分担了压力。
“征君且安心,某这便下令鸣金收兵。”
他刚想叫人,却发现亲随都不在。
“收什么兵?不想要战功了?不怪你做了这么多年太尉,连六贼都不是。”
武洪怒其不争道:“先继续打下去,反正现在都累了,没之前那么凶。”
“高俅汗颜。”
高俅哭笑不得,他也想进步啊。
尤其是点名的六贼,哪个不是大权在握?
“高太尉,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后上来的王黼地位都超过你了,你这样只会越来越边缘化。”
武洪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高俅该如何做?请征君示下。”
高俅连忙拱了拱手。
“这场仗在天色黯淡之后,各自退兵,战报写大捷,童贯在跟西夏作战之际,惨败都敢写大捷,你有什么不敢的?”
武洪说道:“然后暗中联合阳谷县知县,里应外合之下,杀退反兵,阳谷知县见天兵而大哭,恢复县治。残余逃进梁山以及淄州方向,难成气候。”
高俅顿时明白了,武洪要保住阳谷知县的官身。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这的确是大功一件啊。
连做都不用,战报一写就完事。
“这个简单。”
高俅终于体会到了童贯的快乐。
“另外,战场上有发现火器痕迹,征调甲仗库副指挥使凌振,以阳谷县造物局为基础,尝试研究火器。”
武洪说道:“宋太祖开国时就强调火药的重要性,到现在都还在研究烟花和药法傀儡,是该干点实事了。”
“这个更简单,俺毕竟是太尉,写个条子的事。”
高俅反应过来:“那轰轰轰,不是爆竹,而是火器?”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等你需要捞功劳的时候再说。”
武洪手一摆,袖子一甩,训高俅就像训孙子似的,说道:“你需要功劳,我需要时间,我也真的会去淄州,会带走很多人,也无所谓了,毕竟高太尉吃空饷的手段还是一绝。”
“皆为下品,上不得台面。”
高俅谦虚地摆摆手。
“别客气。”
武洪淡淡一笑。
高俅这厮命好,靖康元年金人南下,随太上皇赵佶跑到镇江,受不了湿热而病死。
等金人第一次退走,赵佶连忙跑回汴京享福,结果金人来了个回马枪,抢走皇室和大臣,连张叔夜都没能幸免,途中自尽。
比较起来,高俅病死也算善终。
还有蔡京。
不管蔡京和蔡修是不是真的病死,至少躲过了劫难。
“这些战死的人,都是功劳,另外还有解阳谷县之围,清理了梁山,二龙山,清风山等等草寇的功劳,咝,不孬!”
高俅开心的一拍手:“就是禁军损失比想象中的大了些,不过可以报失踪,下落不明,还能吃几个月空饷,到时候报战死,再管朝廷要抚恤,只是这个比较慢,有时候要等三四年才有钱发。”
那时候都尼玛靖康之耻了。
武洪听着高俅的算计,在心中吐槽,这破烂朝廷果然只有收钱快。
“多谢征君指点迷津。”
高俅一躬扫地。
“行了,以后好好干,未必不能加速一下...”
武洪没说后半句,就像他说的,高俅连六贼都不是,杀了他意义不大。
留着反而会加速宋朝的衰败速度。
那封信不管他们会不会传到赵佶手中,武洪要的只是太尉和太守一起联合干的。
他们干过。
程万里也连连拱手。
高俅功劳大,他的功劳也不会小。
“好了,你俩去坐会儿,等一刻钟后,再鸣金收兵,晚了恐怕禁军要吃点苦头。”
武洪摆摆手。
高俅和程万里依言落座。
略显尴尬,也没什么事可做。
“要不你俩就拥抱一会儿吧。”
武洪说:“革命战友,要加深情感交流。”
“诶,诶...”
高俅脸色更尴尬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程万里却有些兴奋不已。
武洪和扈三娘一起离开中军帐,在后面骑了战马,兜着圈朝后方赶回。
高俅咧嘴龇牙干笑片刻,听到马蹄声远去,连忙起身一甩袖子,满脸严肃的说:“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本太尉是要杀人的。”
“下官谨记。”
程万里像是偷吃了唐僧肉一样的美,没想到高太尉这么大岁数了,还有腱子肉呢。
张荣还在调兵遣将,双倍于反贼的兵力,在他手中以极小的代价打到现在,只需再熬上半个小时,就会产生压倒性的优势。
优势在我!
张荣十分兴奋,眼神也更加凌厉。
“当当当当...”
中军帐忽然鸣金收兵,张荣猛地转头,却见是质问自己的那些太尉亲随,刚回去就开始鸣金。
军令如山倒。
士兵们都迫不及待地撤退。
本来建立好的优势,瞬间化为泡影。
“竖子!不足与谋!”
张荣仰天,无声的呐喊。
气得都快哭了。
“中军,随我冲杀!”
张荣疯了。
反抗军令也要朝武松那边冲杀过去。
中军都是他的亲随,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没什么犹豫,便随张荣冲杀向武松。
因为他知道,一旦错失这个时机,以武松的战力,反冲杀回来,恐怕中军帐都不保。
他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没看过主动把后背留给敌人的。
然而,他却没想到,正追过去之际,反贼居然很有默契的退了。
“呔!那厮鸟,休逃!”